玉簡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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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四處樓閣,倒算得盛名遠播。且說東麵兒的“酌月樓”,名字乃取自“有花方酌酒,無月不登樓”。顧名思義,做的是酒肆美食客棧方麵的生意。南麵兒的是“浣紗苑”,取自西施浣紗的典故,做的是紡織絲綢類的生意。西麵兒的“羽冠霓裳”融合了諸葛臥龍和羞花貴妃的典故,是專賣男女服飾、用品之處,所賣玩意兒皆引領京城時尚風潮,被豪門權貴所珍視。
東南西北四座樓閣,最賦盛名的還是要說北麵兒的“獨醒社”了。“獨醒社”是家書院,倒是因影射“眾人皆醉吾獨醒”而被賦予狂放不羈之名,亦因此惹得書生學子們不遠萬裏來此一遊。說到“獨醒社”,可能便要有人問:不過一書院耳,何來此盛況?其實,“獨醒社”說是書院,卻不似平常的書院那般,它平日裏隻是賣書或供人讀書的地方,隻有到了舉子們進京趕考時,才發揮書院的用處,給學子們提供溫習功課的地方。一來,“獨醒社”地處京城,往南走就是貢院,往北便是朝中高官聚居的地方,這非但方便了學子們拜師求見的需求,更使得學子們保持清高風範,免去殷勤卑酸之嫌。二來,“獨醒社”與“酌月樓”毗鄰,既然客棧與書院幾步之遙,眾人便更願進環境氛圍宜佳的書院去溫習。三來,“獨醒社”會提供一些教書任務給那些身無分文的學子,一方麵,城裏的窮孩子能順便識些字,另一麵也給囊中羞澀的學子自食其力的機會。
其實,說來“獨醒社”最大的特點,還是其中學識精深地先生們;而這一特點亦正是支撐“獨醒社”運作的支柱。莫說京城,便是整個大燕國都知曉“獨醒社”的先生們知識淵博,思想獨特;有書生捧文自薦者,皆可得先生之所評,所批評語分析縝密、言辭精辟,於奉文者大有裨益;所奉文章優秀者,皆為朝廷任用實幹;待考取功名後,前途光明。更因此,進出“獨醒社”奉文者絡繹不絕,便又有了“捧金千兩莫能一見”的說法。
掌櫃的打個千兒,道:“姑娘,鬱姑娘就在裏麵呢!”話音落,就見“浣紗院”的後門大開,一個淡黃色身影飛撲而來,接著簡易耳邊便是一陣轟炸。
“哎呀,臭丫頭,好久不見,可想死我啦!你身體可好?讓我看看,快叫我看看!我說去看你的,可我家那個和你那倆娘都是不允,嘁!怕過什麼病氣?要真那樣,人家小門小戶的還能活麼?規矩、規矩!可煩死嘍!”
簡易是一句話也沒能插上,全聽薔蔭一人吧吧吧地說道;她倒是借機仔細打量這表姐一翻。說來這鬱薔蔭的娘家也是和皇家沾著親的。其父鬱王爺官居親王,是太後表弟之子,年少時曾離家從軍出征,自小兵做起,一路直升至三軍元帥;曾和當年尚是皇子的當今天子結義桃園。待烽煙息,大軍凱旋,正值青年的鬱王爺便出乎意料地向先帝請辭,瀟灑地做起了閑散郡王;到了義兄即位,他亦官至親王,成了大燕國唯一的異性王。雖尊貴至此,他仍是堅持地將“吃喝享樂,瀟灑閑散”事業推至頂峰,真真是聰明至極。而這位鬱王爺的續弦王妃便是薔蔭的親娘,亦是簡易的親姨娘。
薔蔭是家中幺女,上麵還有兩個兄長三個姐姐,最小的也比她大了六歲,因此家中能和她玩耍的也隻有身邊的丫鬟;亦因此,倒是簡易這個小她兩歲的表妹與她最是親近。簡易看著這個一臉清純簡單的表姐,微微一笑,怕是任誰也想不到她就是這著名的京城四樓的主人之一吧。當然,另一個主人是她。盡管她倆總是堂而皇之地進出四樓,外人也隻道是兩個官家小姐追逐享樂,包下專房來享受這奢靡與華貴。
“嘿,你想什麼呢,在這傻笑!我說大家都想你想大發了,你啊,怕是躲不過罰酒了!”薔蔭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搖晃,拉著她朝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