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了。”說起這單生意,羅遠山一把辛酸淚。原以為攀上大客戶,辛苦一段時間境況能改善呢。他不願多說,邁步上台階。
汪明又站了一會,才上車。羅遠山這事,可以看作風向標,趙總號稱李佳成第二,錢多得發黴,或者一發善心,真的甩下十萬八萬也說不定,有人開頭,他也好跟著上啊。
陳峰聽完羅遠山的來意,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道:“合同簽的是開工後每三個月結算一次,這才一個多月,還差得遠呢。”
不是他偉大非要堅持原則,實在是牡丹園房地產公司隻有他這麼一個財務,財會章在趙大明手裏。日常支出,趙大明隻放幾千元在他這裏,多的一分沒有,哪有錢給羅遠山啊。
羅遠山一張臉皺成了包子,遞上煙,低聲下氣道:“先拿幾萬元給一班兄弟發工資,結算的時候你再扣,不行麼?”
“不行。”陳峰果斷道:“我手頭沒錢。再說,所有支出得趙總簽字才算數。你不如直接找趙總。”
趙總豪爽,或者一高興,不用預支,直接結算也不一定。這話陳峰沒說出口。
羅遠山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道:“趙總說他不管這些事。”
趙大明確實不管這些小事,他隻希望有源源不斷的資金進帳,再來兩三個億,他就可以不回華夏,停了手機號碼,玩失蹤了。
陳峰想到什麼,道:“對了,趙總在香江,沒法給你簽字。”
“能不能讓楊老師擔保一下?”羅遠山靈機一動道。
這也是一個辦法。陳峰道:“你問問楊老師的意見吧。”
楊晨可是趙總跟前的紅人,有他擔責任,由他跟趙總開口,能幫老羅解決一下困難也不一定。
羅遠山以為陳峰手裏有大把的現金,忙忙撥楊晨的手機,一緊張,按錯了鍵,第一次還撥錯了。
重新撥了一次才撥通,楊晨聽清來意,道:“我不管錢的事啊。”
插手牡丹園的財務,可就屬於撈過界了。
羅遠山把困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了,又說求秦牧剛多次,秦牧剛不理他。
楊晨這才知道這些天一直見他往公司跑,前幾天又見他在工地上跟秦牧剛嘀咕,原來是為這事。
楊晨讓他把話筒遞給陳峰,對陳峰道:“你手頭有多少錢?”
以他對趙大明的了解,不可能放大把的現金在陳峰這兒。
陳峰經楊晨提醒,下意識道:“不是你要幫他問趙總要嗎?”
兩人一通話,羅遠山聽陳峰跟楊晨交底,才知道所謂的財務人員,手裏頭隻有兩千多元,一下子呆住了。
合同約定的時間沒到,他不好說什麼,心裏卻隱隱有不詳預感。號稱李佳成第二的趙總,不至於拖欠農民工工錢吧?
失魂落魄離開新雅閣,羅遠山車開到一半,猛然左轉彎,左側的車沒提防,差點撞上,司機死命踩刹車,總算擦破了車頭的漆而已,沒有釀成重大交通事故。
司機頭探出窗外,一氣兒問候了羅家十八代祖宗所有女性,羅遠山哪有空去理他,車屁股噴出濃煙,早去得遠了。
楊晨也覺得不對。這時代的公司多數不正規,經營不規範,財務也不規範,那是這個時代的特征造成的,但短短兩三個月收入近億,卻隻放幾千元在財務手裏,卻很不正常。陳峰說,每個月發工資前兩三天,趙大明才照他製出的工資表上的數字拿相應的錢出來。
洗手抹臉,楊晨下班。拎了兩個豆沙包子一袋火腿腸走到胡同口,和李大爺打招呼。
李大爺端了大海碗,坐在攤前呼嚕呼嚕吃粥,見到楊晨,伸出右手,兩根筷子揮了揮,算是回應。
身後汽車聲響,濃煙襲來,李大爺忙用手掌護住碗麵,抬頭罵道:“誰家的兔崽子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