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夏天又悶又熱,坐著不動還能一身汗,粘糊糊,更不用說稍動一動了。
楊晨一身臭汗從公交車上下來,晃了晃粘在身上的衣服,好象聞到一股汗臭味。
通往新雅閣的水泥路兩旁種了兩排槐樹,濃蔭蔽日,日影從枝葉間灑下來,已經不是那麼刺眼,但是沒有風,汗還是往下淌。
楊晨已經很少回首前世了,這時還是深深懷念起坐在林肯房車或是蘭博基尼中的日子。
新雅閣的鐵門大開,烈日下一男兩女,撐傘叉手而立。一個四十多歲,腰圍似水桶的女人一手不停用麵巾紙擦臉上雨水似的汗,一邊喊:“把趙大明叫來,我們要聽他一句話。”
台階上,日頭沒有照到的地方,秦牧剛尷尬地站著。見楊晨進來,如遇救星,跑過來拉起他的手,到花陰下耳語:“他們來鬧事的,快想個辦法把他們弄走。”
好象楊晨無所不能。
楊晨問:“為什麼到這兒鬧事?”
鬧事總有個理由吧,這些人帶香江口音,跟孫仁勇說話一個腔調。
秦牧剛瞄了那邊三人一眼,道:“說是沒有準時交房,要求退款。小陳說退款得趙總簽名,這不,指名道姓要趙總出來說話呢。”
售房的是孫仁勇,售房合同也是跟孫仁勇簽的,為什麼篤定找趙大明?楊晨嗅到一絲不尋掌的味道。
“喂,趙大明來不來?不來我們找人把這兒砸了。”男人見秦牧剛與一個帥得爆棚的大男孩鬼鬼祟祟地躲在一邊說話,揚聲喊,一邊說,一邊還從隨身帶的真皮包裏掏出手機。不是大哥大,而是那種俗稱“龜仔”的手機,比大哥大小巧多了。
秦牧剛忙推楊晨:“快跟他們說說,先把這事圓過去。”又從楊晨背後探出腦膜,道:“這是小楊,工地負責人,工地的事他最清楚,能不能交房他說了算。”
有沒有這麼坑人的?楊晨回頭瞪了他一眼。
一男兩女已虎視眈眈瞪著楊晨,水桶腰女人不信道:“就他?”
另一個頭發灰白,臉上皺紋密布,偏穿一身大紅色連衣裙的的女人狐疑地道:“趙大明才是主要負責人吧?”
秦牧剛推楊晨往前走,道:“趙總沒在公司,由楊總全權負責。對吧,楊總?”他嘴裏說著,右眼向楊晨眨了眨。
楊晨拍開他的手,道:“少來。我什麼時候成了背黑鍋的了?”來到三人麵前,楊晨遞上名片,道:“不知三位有什麼事?”
三人接過名片,認真看了,老女人蘭花指斜指秦牧剛用自認為嬌滴滴的腔調道:“這人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要是少女這麼嗲聲嗲氣說話還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可是一個老太太這樣的神態舉止,就讓人覺得惡心了。楊晨暈倒,老奶奶,你今年貴庚?
男人把名片放皮包裏,道:“你不是牡丹園的人,我們的事,跟你沒關係。趙大明呢,叫他出來。”
楊晨也是來找趙大明的,一看這陣仗,不用說,趙大明不會現身了。
“天氣太熱,還是到辦公室再說吧。”楊晨伸手做“請”的姿勢,道:“我是谘詢公司的,做不了主,但不妨礙能適時給你們一些好主意。你們有什麼事跟我說,不會吃虧。”
三人低聲商量了一下,男人點頭道:“好。”
楊晨對秦牧剛道:“還不把三位請到你辦公室去?”
讓人在大太陽底下曬成人幹,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爆發的嘛。
秦牧剛看了楊晨一眼,猶豫了一下,汪明拆大門的情景曆曆在目,這幾人要把他辦公室給拆了,他哭還來得及嗎?
楊晨隻好前頭帶路,把他們帶進去。
進入有空調的房間,感覺就好多了,三人緊繃的臉也緩和下來。
研究表明,人隻要肯坐下來,再激動的情緒也會有一定的緩解。隨著氣溫明顯下降,舒服程度增加,又都在沙發上坐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