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家夥其實早在破城之時,就已經明白了這必降的結局。隻不過,這些人身居上位久了,難免算計。必降是一回事,高姿態還低姿態,則是另外一回事。日後在城中,他們還能否保證之前的利益,這是首要問題。
因而這些人今天一進堂上來,便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他們想,赤子烈剛剛進城,人手不足,需要安穩後方,必須要手段懷仁,安撫各方。此時不多爭取些利益,日後哪還有這好機會?
可誰想赤子烈壓根就不吃這一套!他就兩句話,要麼我殺你,要麼放你走,給別人殺你。
這、這還有的談?
冷霜凝坐在上首,一言不發,見下頭那些老頭子額上都急出了汗,她不由垂眸,眸底一抹淡淡笑意。
赤子烈倒是挺會談判。
可笑這群老頭子歪腦筋動錯了地方!
眼看著赤子烈大手一揮,便要把這幾個老家夥攆出去,前頭丘圖仙宮的掌院說話了,他回身對一群人道:“諸位,請聽我一言!我等服侍皇族,烈王殿下亦是皇族血脈,這並不算違背神綱。且烈王殿下愛民如子,寬厚仁徳,實為明主。”
丘圖仙宮的掌院慷慨陳詞,眾人不言,知道借著這台階才好下。赤子烈也不語,隻聽那老頭一甩袖子回身,義正言辭道:“但是殿下,您既有皇族血脈,又有奪天下之心,神綱不可不遵。否則,百姓何安?世家何安?”他一指冷霜凝,“此女乃是賤籍出身,亂綱血脈,不除不足以安民心!我等知曉殿下念其救護之功,但還請殿下令其交出咒術法決與煉製煉器符的法門,造福天下修仙者,方可消除悠悠眾口。”
言下之意很明顯,赤子烈隻有這樣做,才能解釋他庇護冷霜凝的意圖,也才能安民心。說是民心,其實也就是世家的心。有利益,大家得,所有人才會跟隨赤子烈。
眾人附和點頭。在他們看來,赤子烈要想得到炎國的天下,不遵神綱是絕對無法令人尊其為王的。冷霜凝是他的軟肋,亦是他日後必為天下詬病、口誅筆伐之處。他必須要懂得抉擇,懂得取舍。丘圖仙宮的掌院並未提議殺冷霜凝,又給赤子烈出了個主意,這已是解了他頭疼的難題了。他理應看得出眾人歸降的誠意才是。
且成大事者,哪個會不懂得審度大勢?雖然殿下與那女子看起來感情甚厚,兩人也曾在炎金宮中並肩而戰,但此一時彼一時,殿下此時已經安然逃出,且開始建立江山基業,一切不利於他的事,他都應該盡早扼殺。這不叫過河拆橋,這隻能叫做審時度勢。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而且,身份還如此低賤敏感。傻子都知道該怎麼辦。
哪知赤子烈越聽眸色越沉,丘圖仙宮的掌院終於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眾人紛紛抬頭,見赤子烈黑眉一軒,目光沉如鐵,定定望著丘圖仙宮的掌院,“說完了?”
那掌院老頭呐呐點頭,見赤子烈竟從上首走了下來。不過十幾步遠,他負手走來,每一步踏在地上卻給人沉渾的壓迫感。那老頭本想往後退,後來覺得原本談判就落了一截,不能再顯弱勢,便生生站住了腳,任憑赤子烈立在了他麵前。
赤子烈揚著眉,垂眸淡望,睥睨狂傲的姿態,問:“本王有問過諸位的意見麼?”
“這……”
“一群階下之囚,敗軍之將,也敢在本王麵前大放厥詞,大論處置本王的人?”
“這、這……”
這什麼話!冷霜凝在上首一皺眉頭,卻是忍住了沒說赤子烈。畢竟丘圖是他拿下的第一座城池,立威尤為重要,她就不下他的麵子了。這事,等私底下再算!
她冷哼一聲,目光卻是看向堂下那一群老家夥。這些老家夥還沒死心!現在是要她交出咒術法決和煉器符煉製法決,之後就該叫她去死了吧?明明是給自身找利益,卻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令人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