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巧遇(1 / 2)

許林洋說,喜歡一個人應該從克製到表達,緩慢前進,這個過程,應了每個人不同的性格而定。

而陳楠這輩子遇到所有與自己相愛的人,以為是疏於傾訴,實則他們偏偏都選擇了克製,因為在那個特殊的年紀與時代裏,由不得他們胡亂放縱。

就像那日許林洋領著陳楠,數著腳底踩在水泥地麵上的步數,輕一腳重一腳的走向更加幽黑的操場。

或許是他們實在沒那麼熟悉,又或許是忽然而至的尷尬,總之除了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想出一個話題討論兩句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延續著沉默。

隔著夜色,他們忽然在路邊的草叢中看見一隻螢火蟲,陳楠很是驚喜,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再見過這些帶著童年味道的昆蟲了。

那應該是在很多年前的夏夜裏,她跟兒時的玩伴一起,在空曠的田野中,數著這些在身體周圍與頭頂盤旋的螢火蟲。

它們周身散發著微弱的光線,大人們說,那是黑夜遊蕩的亡靈,小孩不能觸碰,否則會被吸走魂魄。

可是童話故事裏卻說:那些都是從天上飛下來的小天使呢。陳楠把這些話說給許林洋聽,連她自己也為小時候的無知而感到可笑。

許林洋將草叢中那隻螢火蟲輕輕放入到陳楠掌心,不置可否道:“恩,你還真是幼稚。”

陳楠:O__O”…

陳楠將自己的掌心舉到半空,就好比他們後來一同托起的孔明燈,載負著彼此不能訴說的心願,螢火蟲和孔明燈一同飛入了天空。

陳楠看著明黃色暖光下男孩白皙的臉,也因那微弱燃燒的火焰而有了溫度,那時候,她忽然就想著,或許,他們將來是會在一起的吧。

然後他們就一同仰起了腦袋,在十八歲那年的夜空下,看著那盞明亮的燈由近及遠,最終與其他方向升起的幾盞燈光交疊,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那會恰似隔了不同的空間,周健追著關卿跑,拚命想問出對方到底許了什麼願,一如陳楠問了許林洋,他卻說自己什麼都沒許,然後狡黠而明朗的笑出了聲。

可在他深不見底的小小心髒裏,仿佛藏了張純白的素紙,緩慢的將某個不為人知的希冀偷偷擺在歲月裏鋪陳開來。

後來周圍嘈雜聲響起,不遠處有幾盞手電筒光線朝他們這個方向照射過來。陳楠暗叫不好,學校的監察主任嚴禁學生亂放孔明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火災,倘若被抓到定然會被記過處分。

正想喊許林洋快逃,不料自己的手已被那人拉起,身體也不由分說的迎合了對方,如同疾風般奔跑起來。

那天他們氣喘呼呼的停下,來不及計較手心尚未散去的餘溫便哈哈大笑,那畫麵果真像極了電視劇裏。

她看了他的臉,因為這份放肆而更加明朗起來,於是那份激動也燃燒到了骨子裏,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陳楠真希望自己可以重回那個夜晚,她能不顧一切的反拉起他的手,一直不停得跑下去。

等到陳楠同關卿她們將這件事的過程娓娓道來時,她們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覺得許林洋總該表示些什麼才對。

可事實上,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外他們什麼都沒說,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便是在外界原因的促使下,他們牽過彼此的手。

而整件事就像夏季傍晚走在街頭時迎麵吹來的一陣風,因為暑假的迅速迫近,便更加無力去追溯前因後果了。

可陳楠跟在場的任何人都明白,也許,許林洋是喜歡她的。那時候還是盛夏的正午,太陽升得老高,某種野心放眼望去便能一覽無餘,因此,即使地界邊緣也被炙烤得火熱。

高三的同學早已經曆了這次高考的洗禮,六月初便離開了學校,陳楠隻在老師強調的模糊字眼中記得過他們,可她始終覺得高考這個詞還離自己很遙遠,所以無從強迫自己關注太多。

她唯一注意到的是,今年除了高一,高二年級已經不放暑假了,他們即將搬到新一棟教學樓裏去上課,學習壓力也日漸增大。

因為他們成了學校來年彰顯教學業績的新希望,至於那麼多張貼在教室前門展覽框裏的高考夢,似乎就在搬入新教室的那一刻,便又近了一步。

許林洋的班級轉移到了二號教學樓的底層,用老師的話來說,自己最討厭那棟古老的舊樓了,因為學生在一樓跳兩步,她在二樓的辦公室都能感受到震感。學校每年都向上級請求改建,但卻遲遲沒被批準,這讓眾人傷透了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