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折了梅,看了雪,卻依舊有著不能完成的夙願。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即使沒有燈光的照射,天空也依舊白亮無比,那一輪遙掛在天邊的皓月雖被密集的大雪遮蓋了身影,卻仍能在烏黑的雲層間若隱若現。
陳楠看見一道銀白色的光亮貫穿天際般自頭頂漾漾蕩開,致使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樣的夜晚幽深、清冷,隻覺得眼前飄落的雪花也有了生命,更有了彼此傾訴的聲音。
關河舉著傘臂,在茫茫大雪中長身而立,領口一抹引人注目的鮮白與這零零飄落的雪花融為一體,翹首仰望中,目光深邃而悠遠。
陳楠站在他的身旁,稍稍裹緊了厚重的棉衣,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冷,隻當是個習慣的動作,瑟縮起身子。
然後又看了眼旁邊那位靜默無音的高大男子,好像那人光是站著,便帶了一股肅穆的禁忌感,並且這種感覺不明由來的攝人心魄。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心裏有些難過,於是,連從口中呼出的內息也變得厚重起來,它們氤氳成水霧狀氣體,環繞在陳楠周圍緩慢朝四周升騰。
陳楠看得失神,忽然就想著,這時候,許林洋會在哪裏呢。他是不是也一樣在看雪?又或者,自從那一場初雪過後,那個城市就再也不會下雪了吧。
想罷她又立刻搖了搖腦袋,覺得最近可真是奇怪,怎麼這麼容易就煽情起來了。不過眼下的氛圍無形中又帶了幾分尷尬,陳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看關河,可對方卻十分入神,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陳楠便努了努嘴,精神有些緊繃起來,隻能不停地摩挲著手指。因為此刻,她實在不知道是該先開口說話,還是不該說話,於是,隻能幹楞在一旁盯著那人發怵。
大概是看久了,關河這才緩過神來,剛側身便看見眼前陳楠十分嬌俏可愛的模樣,就情不自禁的在她粉嫩鼻頭上刮了刮警醒道:“發什麼呆呢?”
陳楠勾起眉角,麵部微紅,卻強忍著不把視線挪開,故作無意的說了句:“我在看大哥想些什麼。”
“那你看出什麼名堂來了嗎?”
陳楠複又聳了聳肩:“坦白說,我從來看不出別人在想什麼,所以一般看著看著,我自己就能胡思亂想起來。”
“那你可真是厲害!”關河笑著呼了口氣,又搓了搓被凍得發白的手指關節。
陳楠看了默不吭聲,許久才又繼續問道:“大哥以前經常來這裏嗎?”
“算是吧,高一高二常來,高三就不太來了。”
“喔喔,要考試了,就沒時間了吧。”陳楠邊說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校服尾邊的細小線頭。
關河似是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會才回:“也不全是,隻不過那會學校出了點事,所以頂樓被封了。
陳楠聽罷大吃一驚,立刻仰起臉來,又掃視周圍一眼皺著眉頭問:“就在這裏麼?出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忽然有些莫名的慌張,眼下這空曠的天台上隻反射著輕微的雪光,厚薄不等的雪被像早已協商好一般將他們團團圍住。
陳楠心裏暗自嘀咕著,不會是死人了吧,怎麼可能!這裏竟然死過人?!可不想還好,越想越是不由自主的覺得周圍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冷氣來。
關河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態,便有意打趣道:“我以為你們消息夠靈通的呢,所以還好奇你們怎麼敢一直往上麵跑。”
這話一出,陳楠胸口忽然就一緊,卻也隻能支支吾吾的,有些責罵道:“大哥怎麼總喜歡跟人打謎語,直接把話說完不就行了!”
關河便勾了勾眼簾,抿起嘴角指著旁邊被鵝毛大雪覆蓋的地方毫無避諱的說:“看見那邊沒,當時有個高一的女孩就從那裏跳下去了。”
他說話時的語氣很是波瀾不驚,似乎原本就不是與他有關的事,倒是陳楠詢問得緊迫:“那後來呢,那個......那個女生怎麼樣了?”
“據說沒搶救成功,當天夜裏就去世了,挺可惜的。”關河輕輕歎了口氣,又透過餘光瞥了陳楠一眼,麵部看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