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早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今天提起,她才恍然憶起。忙從屋裏拿了宣紙毛筆,還煞有介事地讓小毛在一邊研墨。可握了半天,就是下不了筆。以前林釋義是教過她寫意畫的,此刻卻突然忘了幹淨。
小毛終於忍不住了,“姐姐,你到底畫不畫呀?”
額頭上有了一細密的汗珠,她總不能在個小孩子勉強丟臉,隻得笑答:“畫,當然畫呀。”可怎麼畫來著?是先勾勒輪廓,還是直接畫兔子頭?折騰了半天,也沒折騰出個完整圖案來。眼睛一亮,反正就是哄小孩子玩,隨便了!
於是她就畫了個大圓,又在裏麵點了兩個小圓,下麵拉了一橫,嘴裏還振振有詞:“小毛你看,這兩個是小兔仙的眼睛,這一橫是她的嘴巴……”又畫了個倒三角,依舊是兩個小圓,下麵一橫,“這是大狼妖的臉,眼睛和嘴巴……”
小毛這幾日天天都想著小兔仙和大狼妖的模樣,隻覺得小兔仙應該多麼憨態可掬,招人喜愛,大狼妖應是眼冒紅光,凶神惡煞……可看著君悠姐姐筆下的形象,這兔仙和狼妖的長相幾乎一樣,哪有太大區別?一時間隻覺委屈,小嘴一撅,就要吧嗒吧嗒落淚下來!
林君悠可沒想到自己的玩笑會在小孩子心中起這樣大作用,當即慌了神。幸好這時候顧錦程回來,走到她身邊,笑著問:“在幹什麼呢?”
小毛一把抓起桌上的宣紙,指著上麵那一個圓和一個三角,“姐姐說,這是小兔仙和大狼妖!”
她十分不好意思,臉紅得到了耳朵根,看著顧錦程,也不說話。顧錦程的眼中隱隱是笑意,裏麵似乎還含著些許寵溺和溫柔,她忙低了頭去。顧錦程卻隻是俯下`身子,耐心對著小毛道,“君悠姐姐隻是畫了個輪廓,剩下的部分哥哥畫。”
小毛將信將疑地把手中的紙遞過去,顧錦程鋪平了。君悠忙走過去研墨,靜靜站著也不出聲,卻看麵前男子長身玉立,眉目俊雅,薄唇抿著,似乎還藏著那清淺的笑意。一身月白長袍,仿佛是極淺的脂玉色,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種溫文閑適,芳如芝蘭。
他修長手指執著那一杆毛筆,手腕是半懸空的,下筆利落而嫻熟。就著她畫的三個圓做輪廓,不一會兒就現出一隻短尾兔子,一隻耳朵立著,一隻耳朵半垂下來,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最是討喜,似乎連那絨絨的兔子毛都摸得到!
小毛雙手趴在桌子邊,不由地看呆了。
毛筆在宣紙上緩緩落下,如金蛇遊走,不多時,一隻兩眼放光、凶神惡煞的大尾巴狼也現了形,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仨。那狼頭,可不正是倒三角?
小毛一看自己心心念念地形象都出來了,小臉龐一抬,望著顧錦程,亮晶晶地眼裏滿是崇拜,“顧錦程哥哥,你簡直太厲害了!”又轉頭看著一邊呆若木雞的她,做了一個極醜極醜的鬼臉,“君悠姐姐,羞死了!這哪裏是你畫畫,明明是顧錦程哥哥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