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就寬敞太多,光線也是很好的,鏤空沉香木的燈,雕著花的壁角,桌上一支蘭花。
沒想到,吃個餛飩,都能這麼有情調。
落座後,他道:“這是朋友開的店。這也是第二次來。”他將漂亮的菜單遞過來,“隻有餛飩了,你瞧瞧,想吃什麼餡兒的?”因為尚楚年一直是嘴角眉角都帶笑,整個人和善而溫雅,林君悠也就不拘謹,“我相信你,我也不挑的,你幫我點吧。”
他道:“好。”
就點了雞柳蘑菇餛飩和梅菜鮮肉餛飩,很快就端上了桌。湯汁生鮮滾燙,白瓷小勺舀一個入口,包麵兒也是薄透甘香,入舌即化。吃了幾粒,白花花的蒸汽嫋嫋,她的額頭和鼻尖已經起了薄薄的汗,再看一邊的平安,也是在埋頭努力地吃著,一張小臉被大白碗熏得要找不見。他倒是吃的很慢,斯文得像個女子,看她停了勺兒,頓了頓,不解地瞧著她。
林君悠不由感慨:“我在上海也住了快一年,從不知道有這麼一家店兒。你不過呆了幾天,居然就知道有這樣好吃的店。”
他笑了笑:“老板可是我的資深票友,多年忘交。”
正說著話,有人敲了敲門,尚楚年咳了一聲,笑:“你自己的地盤,還裝模作樣地敲門。真假。”
門一開,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衫馬褂的男子,看樣子五十左右,短發,很深的川字眉,相貌不算好看,但足夠端正,左臉上有著三道極為細小的疤痕,不深,愈合的也很好,故而並不明顯。踱步進來,瞧了瞧二人麵前的吃食,負手停駐,跟尚楚年說話:“你倒是第二次來上海,這次又是有演出?”這才看見林君悠,笑眼晏晏,“還是約會?”
尚楚年也是避過鋒芒,顧左右而言他,“寇老爺真是越來越有聊了,居然關心起我的日常生活了。”還是那般笑,“又不賒賬,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被稱作寇老爺的男子也不生氣,而是坐在了二人對麵,瞧了瞧林君悠的麵:“這姑娘眼生的很,是上海人麼?”
林君悠正要回答,尚楚年卻懶懶地放下碗,替她擋了:“怎麼,又不賣餛飩了,繼續老本行?”
寇老爺道:“你把這妹妹帶來,不就是要我幫忙瞧的麼?”
他一臉正色,“是讓你幫忙沒錯,卻不是讓你瞧的,何況你都那麼大年紀了,叫這麼一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妹妹,真是顯自己年輕,占別人便宜。不過——既然你都叫她妹妹了,可以後得多照顧著點。”
林君悠在一邊聽得雲裏霧裏,幹脆繼續吃餛飩,這餛飩真是跟別家不一樣,越吃越好吃,就連散落咋湯汁中的蝦仁都像是熬過的,溫糯無比,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就稱讚出了聲。寇老爺嗤笑:“我寇準最喜歡別人誇我這餛燉好吃,這個妹妹,和我有緣。就是你不說,我也會幫忙照顧的。”
他嗯了一聲。
寇老爺莞爾,“現在,要不要我再瞧瞧?”
尚楚年轉頭,這才對林君悠道:“別看我這票友一副老不正經的樣子,算命還是特別準的,雖然我不太信這個東西,但你要不要聽一聽,純當消遣?”
寇老爺可不高興了,“哎哎,你才老不正經呢。何況,誰是你票友啊?別人追你的戲,還不是被你那W`u[m`ei]的樣子給騙了,要說你的唱功,還真是一般。何況男子唱戲,哪裏有女子唱戲好聽?我追的可是那年輕漂亮的於素秋!你就別給你自己貼金了。”
尚楚年嘖嘖兩聲:“可惜了,紅顏薄命,於老板在一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