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於是看了看周雅堂:“我這就去。”
周雅堂看著良辰走遠,立刻就進了屋子,將林君悠拉了出來。林君悠並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情景去麵對他,他卻先是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你的樣貌也沒有變。”
她怯怯說了個你也是。
周雅堂還是那個笑,摸了摸她的腦袋,一臉寵溺,“好在沒有疏遠,你有困難的時候,看見我,還會求助,也沒有不好意思。”
林君悠的臉通紅。
他說:“這樣好,這樣才好。”
平安躲在林君悠身後,她自然是記得周雅堂的,三年前的情景怎麼也不會忘,但還是有些怯。周雅堂上前,笑著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三年不見,小平安居然這樣大了。來,告訴周叔叔,你今年幾歲了呀?”
林君悠看平安半天不說話,從一旁將小姑娘拉到身子前麵:“叔叔跟你說話呢,快回答呀。不能沒有禮貌的。”
平安睜著大眼睛,說:“可能五歲,也可能六歲了。”
周雅堂沒有再問,而是笑著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不走心地誇獎著:“真乖。”
一路居然沒有別人,一下嘍,周雅堂的貼身隨從周巷就迎了過來,看見林君悠正要開口問,周雅堂就說:“這是一位朋友,正要出去,咱們載她一程。”周巷急急應了個是,周雅堂又說:“女孩子家走太遠的路不方便,你叫司機將車開過來。”
等了大概五分鍾。轎車就開來了。車上的司機是三年前見過林君悠的,此刻再看見林君悠,隻是長大了嘴巴,但一貫的好素養讓他沒有多言,心裏卻著實計較了許多回。周雅堂餘光自是瞥見了司機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瞧了司機一眼,司機立刻收回了目光,而是轉過了頭去。
畢竟是總理府的車,督軍府上下也沒人敢清查,於是一路十分暢通地就除了督軍府。
周雅堂問她:“你現在住哪兒?”
林君悠想了想,以前的家似乎是不能再呆了,但她不知道尚楚年怎麼樣了。她相信尚楚年是活著的,他一定是活著的,他如果回家,看不見她,看不見平安,一定會傷心的。她要回家,雖然日本人隨時會找回來,雖然阮督軍府上的人隨時會再在那裏捉她,但那裏畢竟是她的家!是她和尚楚年的家!
她要在家裏等尚楚年!
於是報了地址,周雅堂也沒有細問。
他其實是害怕。
他害怕聽見她的近況,害怕聽見她已為人妻的消息。其實這些年也打聽過,大體的他也了解了,可若是當事人親口承認,親口訴說的,在他聽來,又會是另一個滋味了。他害怕。
所以,他隻是撿著細枝末節的地方說話:“那裏以前是不是程來劇場的地盤?我以前可還在那裏看過戲呢!程派的戲從來好看,無論是《牡丹亭》還是《鎖麟囊》,都很經典。當時和秋佳辦婚禮的時候,她指名道姓要請程家班的班主尚默芸,可人家已經封了刀,決不再唱戲了。也就作罷。不過,程來劇場倒是輝煌了許多年呢。”
林君悠默默地聽著,附和著:“是啊。”
仿佛是幽怨的歎息。
但她自己知道,其實是想念尚楚年了。
他又道:“隻是那裏閑雜人等還是有許多,你一個人住著,可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