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四年,初冬之際,京都槿城。
放眼望去,大地已經處處掛上白色雪簾。皚皚白雪,如柳絮般翩翩飛落,落在地麵上、樹梢上、屋簷上,銀裝素裹。階上白雪,鮮耀陽春,如斯美景,堪可如畫。
玥流盈著一件青綠色錦衣,一根淡紫色腰帶勾勒出盈盈細腰,衣擺處繡著幾朵典雅的淺色木槿花瓣,在雪地的映襯下顯得越發奪目。外裹蓮青色夾金線繡折枝堆花大襖,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更添冬日裏的寧靜素雅。
“下雪了,倒是晶亮得很……”在看到入冬的第一場雪時,她的眼睛頓時如鑽石般閃亮,仿佛能放出光來,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雪,冰涼的感覺瞬間從手心延伸至心田。
錦瑟走進院子,就看見玥流盈雙手捧著雪在雪地上打轉,垂落的烏黑秀發隨著她的旋轉飛揚起來,嘴角噙著笑意,連帶著身邊的景物也染上三分輕靈。
微愣過後,她輕柔地走進,稍一揚眉,故意板著臉道:“姑娘剛中過毒,身子還虛的很,怎的又跑到院子裏來玩雪了。”
皺了皺小臉,玥流盈走上前去拽著她的衣袖,輕輕搖了搖:“好錦瑟,我都在房間裏呆了五天了,整日裏望著天花板神遊。再呆下去,該成米蟲了。”
記得她剛醒來那會,大夫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鎮靜過後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姑娘實在是大富大貴之人,此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不過為安全起見,還請姑娘多休息幾日,讓毒素徹底清除才好。”
於是,錦瑟便日日看著她,事事為其服務。穿衣、吃飯、洗漱……倒讓她覺得自己真患上什麼重病似的,這樣的日子實在難受得很。
錦瑟失笑,因其陪嫁丫鬟也喝了有毒的熱湯,魂歸西天,劉總管才派她前來伺候。
搖了搖頭,表示無奈:“姑娘,這才剛入冬,等身子好了,再來看雪不遲。”
玥流盈歪頭,再看看漫天飛舞的鵝毛小雪,隻得兩步分成三步地走回了屋,解下肩上大襖,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
“姑娘近日不曾出外,確實乏悶了些。待身子康複了,少主就會接姑娘回府成親。序淩山莊景致秀美,樓閣多依水而立,這樣姑娘定不會再喊無聊了。”錦瑟跟進屋去輕聲說道。
玥流盈一聽這話,非但沒有歡欣鼓舞,小臉反而垮得更厲害了。成親啊!才剛穿來就遭中毒,眼下又即將要踏入婚姻的墳墓。二八年華,多好的青春時光,竟然從此就要貼上“已為人婦”的標簽。
一想到和後院一群鶯鶯燕燕共享一個丈夫,整日靠爭寵獻媚來鞏固地位,玥流盈就覺得人生淒慘無比,已然生無可戀。
若是可以,她寧願病一輩子,也好過予人為妾。
不過,幸好是妾。這樣……計劃逃跑的可能性應該比較高吧!
玥流盈如是想著。
進了山莊,安安分分地當個小妾,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吃飽喝足領著月銀,存點小錢,然後伺機逃出莊外。到時候天大地大任我逍遙……
嗯嗯,麵包會有的,快樂會有的,銀子會有的,朋友會有的,愛情……這個,隨天意吧。
思及此,玥流盈的大眼睛又亮了起來,帶著些許的狡黠,又閃著幾分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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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淩山莊東部的書房內,一名身著墨色錦袍的男子臨窗負手而立。窗外微風將其紫玉華冠下的兩條冠帶吹拂得忽上忽下,隨風飄揚,明明是和著風輕輕飛舞的姿態,配上男子的身姿與氣場,卻舞出一種威懾天下的鋒利之感。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透過窗灑在男子身上,更添一份神秘與深邃。隻這一背影,就讓人感覺到那一股非凡高貴,凜冽天下的氣質。真真是風華絕代,驚才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