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大人已經進城,出於某種蓄意“圖謀”,淩大莊主決定帶著玥流盈先行回到山莊。我暗自好笑,煜老爺子現在估計該樂瘋了,在王府裏盡是折騰。
出於好奇,尋了個光冕堂皇的理由去煜王府溜達,果然是到處喜氣洋洋,煥然一新。
就連阿磊的住處也是一團紅紅火火,弄得他無比別扭。
處理好一團亂七八糟的事,我舒展舒展筋骨,人果然是應該要懂得偷偷懶,否則這麼大的工作量壓下來,我鐵定不出而立之年就滿頭白發。
看了一眼沙漏,差不多到了時辰,我起身整理一下桌麵的資料,然後打開門看去。
“主子。”門口的侍衛喚我。
我疲憊地閉上眼再睜開,“何事?”
“王府的錦瑟姑娘今天來莊,說是會在這住上一段時間。”
“知道了。”流盈回來後住這,錦瑟自然是得了消息被派過來的。
“夫人呢?”我問宋大小姐的去向。
“和錦瑟姑娘一同在亭子邊上。”
也好,“那就把膳擺在那兒。”
我一拂衣袖施施然而去,除去宋大小姐偶爾的刁蠻撒潑和淩氏繁雜的事務外,想想生活倒很是美好。
我才剛靠近亭子邊,就聽到一群小丫頭和一眾老女人的尖叫嘈雜聲,隱約有聽到什麼“夫人”“暈倒”“主子”之類的話。
夫人?我一驚,宋祁蓉!
趕緊快步走去,十多步的距離我瞬間就到了眼前。
宋大小姐安安靜靜地躺在錦瑟懷中,那雙總是倔強不屈服的明亮眼睛輕輕地合著,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的心經不住地揪疼,這樣柔弱無害的她我一點也不期待,我寧願宋大小姐永遠都是沒心沒肺地調侃我怒喝我,與我鬥嘴鬥上個個把時辰也不甘落於下風。
如今,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我要的不過是一個活生生最本真的宋祁蓉,一個偶爾端莊,偶爾撒潑,偶爾嫻靜,偶爾作怪,偶爾任性偶爾野蠻的小妻子。而不是那各方各麵都十全十美的豪門王族,大家閨秀。
我第一時間就將祁蓉抱在自己懷中,輕晃了下她,沒有反應,甚至連輕微的皺眉動作都沒有。
我承認,我慌了。
將宋大小姐打橫抱起,我箭步往屋裏走去,神情緊繃著,強壓下心頭的焦亂,我冷聲道:“讓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遲一步,我便拆了他招牌!
我陰沉著臉坐在床頭,一屋子的人跪了七七八八,要麼不說話,要麼一出聲就是“婢子有罪,求主子懲罰。”
當然要罰,好好的人讓你們看著護著,結果卻是豎著出去橫著回來,等祁蓉醒來,我在一一算賬。
現在,有多遠站多遠,一群嘰嘰喳喳真是煩心。
我平日裏的溫雅休養在這會完全被丟到爪哇國去,剩下的隻是不安和焦慮。
“大夫到底來了沒有。”
“在路上,快了。”
我麵上風雨欲來,這話我起碼已經聽了三次,在路上在路上,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
看樣子拆招牌還是輕的,要是祁蓉有個什麼,我……
呸呸呸,看我這什麼破假設。
我冷眼掃向一邊,“錦瑟,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小姐方才在亭中練劍,看到婢子來就與婢子說了兩句,後來揮手要拍一株盆景,不知怎的就喊肚子疼了。”許是也同樣緊張,一句話說得不甚流暢。
侍衛興衝衝跑進,說是大夫到了,我朝門外一掃,一名年過半百的老翁背著藥箱跌跌撞撞地小跑進來。
喘著氣還未平息,就立馬先把起脈來,我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神情,自他說話前完全不曾移眼。
先是麵無表情,然後微微皺眉,接著似乎了然,最後喜上眉梢。
這算是什麼反應?
就在我忍不住要問結果時,華發蒼顏的老大夫點了點頭後朝我笑道:“恭喜少爺,夫人有喜了。”
消息太震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看到悠悠醒來的祁蓉被這一響雷驚得幾乎又要昏過去時,我方才確定自己剛剛真的非幻聽。
原本還想著會是什麼不好訊息,不曾想竟是一個大大的驚喜。我散去眸中陰鶩,眨眼間又是一個溫潤雅致的翩翩少爺。
擔驚受怕半天喚來這麼一個結果,倒也是別樣體驗。
宋大小姐卻是傻傻愣愣地還不明所以,呆呆地又問了一遍:“他……他剛剛說我什麼?”
這個糊塗蛋,我輕彈她額頭:“說你有孕了!你要當娘了,我要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