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央之東麵不遠處,一座巍峨宮殿,四周皆由高貴的暗紅色金漆覆麵,四麵飛簷角高高翹起,頂端尖角上皆矗立著展翅欲飛的五彩鳳凰,宮殿四周花草稀少,盡全是高大的梧桐樹,使這座富貴奢華的宮殿也增添了一些如同穹天直下的平淡巍峨。
素來安靜的鳳棲宮今日卻人聲鼎沸,宮女太監進進出出。
“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有聽到裏麵傳來動靜?”
宮殿一間側房內,一個身著圖案繁瑣的明黃色朝服,看著剛過而立之年的男子不停左右踱步,麵色焦急。
旁邊一個太監模樣的男子急忙開口勸慰,“陛下莫急,您是皇後娘娘的依靠,娘娘在裏麵心中惶急,您一定要鎮定才行,娘娘不過才進去不到兩個時辰,女子生孩子都這樣。”
雖然後宮已有不少子嗣,但作為伴隨著隆興帝從太子府邸一直到入主皇宮都依然得寵的後宮第一太監——太監總管錢金福,他是明白隆興帝對皇後娘娘是如何隆寵有加。
因此,他說話都是順著皇帝的心出發,做主子想做不能做的事,說主子想說不能說的話,忘掉自己,時時以主子為先,這才是作為奴婢最重要的東西。
聽了錢金福的話,隆興帝慢慢停下了步子,坐回座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卻有些訕訕然,不禁暗自苦笑:又不是第一次做父親,怎麼還像個不知事的毛頭小子?難道對這心中摯愛真是不同?
“打架了!打架了……”
就在隆興帝自嘲之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隆興帝不悅地皺著眉頭。
錢金福見此,立馬快速往外走,推開門,站在門口,厲聲喝到,“安靜!鬧什麼?!”
“不是……”眾人嚇了一跳,看到錢金福,急忙開口解釋,“錢公公,您看,天上……”
錢金福探出頭往天上望去,“陛下!快……快看……”
見素來沉穩的錢金福都如此失禮,隆興帝更是皺緊了眉頭,一臉不悅地起身往外走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走到外麵庭院中,隆興帝一邊責問,一邊往天上望去,未完的責問就被眼前的奇景憋回了口中。
鳳棲宮正殿往上的那片湛藍天空早已布滿緋色紅光,在耀眼光暈中,一條金龍與一隻黃鳳時隱時現,但明顯可以看出,二者並非是和睦相處,而是戰況激烈,在空中打得是難分難解。
“這……”隆興帝看著剛剛被黃鳳狠狠用自己的長喙琢了一下而叫得淒烈的金龍,眼裏閃過一絲複雜,隱在背光一側的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突然,旁邊宮人又發出一聲大喊,“下去了!龍鳳都飛入了鳳棲宮!”
隆興帝收回思緒,定眼望去,果然,剛剛還打得不可開交的一龍一鳳皆俯身向下,爭先恐後的飛向了鳳棲宮……正殿。
一時之間,整座鳳棲宮正殿光彩炫目,金光與紅光交相輝映,如同佛光一般神聖。
“哇——”
同時,一聲響亮的嬰孩啼哭從裏麵傳來。
“生了,娘娘生了……”一個宮人打扮的女子急忙從裏麵跑了出來,看到正站立在庭院中的隆興帝,神色一喜,快步跑過來,高聲稟報,“陛下,娘娘生了個小公主!”
“什麼?真的?”
隆興帝聞言,麵色一喜,早就忘了剛剛的複雜心思,抬步就想往裏麵跑。
“陛下,先等等,娘娘還未收拾妥當……”
那個宮人的呼喊根本拉不住隆興帝極速的步子,她歎息一聲,心裏卻為皇帝對自家娘娘的重視感到喜悅。
沉浸在剛剛添新丁的喜悅中的隆興帝並不知道,此時,宮裏宮外,各有一人密切關注著這奇特盛景。
皇城正中央偏西的一座宮殿裏,一個身著水紅華服的妖媚女子正站在房簷之下,抬頭望向鳳棲宮正殿上空,神色怨毒,嘴裏咬牙輕言,“龍鳳之爭?好事,好事啊……哈哈……”
而宮外東城的一座宅子裏,一個身著白衣,飄飄欲仙的男子同樣正望向鳳棲宮的方向,臉上神色卻有些莫名凝重,嘴裏輕言,“福兮禍相依,禍兮福相依,所有結局,不過在人一念之間……”
“柔兒,我們的女兒呢?”隆興帝一邊往裏麵跑去,一邊喊道,卻看到皇後安靜地躺在已經收拾好的幹淨床臥中,一動也不動。隆興帝被心中突然閃過的不詳念頭嚇住了,急忙幾個大步跨過去,雙手握住皇後的胳膊,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喊,“柔兒——柔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柔兒……”
“陛下……”一聲虛弱卻輕柔的女聲打斷了隆興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