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壽宴以後,聲名鵲起的無非劉青鶴和蘇玉容二人,可偏偏她兩個未得良配。倒是無甚名氣的文錦受封成王妃,茶樓酒肆議論聲又起。好事者無不打聽這徐文錦是哪府千金,長相如何,才德如何。那些久未聯係的宗親故友,也似突想起她們似的,具都帶著賀禮登門。文錦見徐夫人苦於應付,索性托病命人關了府門,除舞陽公主和媒人得以進出之外,其他人等概不接待。
此事傳出,便引來非議。有人道,這還沒進王府就擺起王妃的架子,以後怕是難寬厚持家。況且宗親舊故無非恭賀幫襯,這般無禮托大,也不怕日後求人。諸如這般議論傳到舞陽耳裏,倒讓她擔起心來。這日到徐府議事,竟要找文錦聊聊。徐夫人雖覺與禮不合,到底讓丫鬟把文錦叫了出來。
文錦雖見過舞陽兩麵,可如今身份不同,不自覺有些含羞帶怯,所謂聊天不過以恭敬答話為主,甚少多言。舞陽見她言行舉止越發規矩守禮,不由懷疑傲慢自得一說。可又想著為她好,到底提了提閉門謝客一事,旁敲側擊的說宗親故舊如何重要。
文錦聽出她的意思,略一猶疑,慨歎道:“公主美意文錦豈會不知。公主出身天家,是天子嬌女,生而富貴,衣食無憂。文錦幼時,父親病重,府內清貧,四處舉債。族中親眷無數,救濟者寥寥。而後父親蒙獲聖恩,家境殷實,又教出幾位高中門生,宗親故舊才有來往。那時府內求學問道者有之,尋文求畫者有之,說門庭若市有過之而無不及。文錦曾隨父出入豪府,遍遊南北,大享風光。而後,父親病故,一切浮華散去,幼弟無人教讀,文錦無人問津。可憐母親一人苦守家產,教養我姐弟二人。這般周而複始,文錦何等心境?如今,蒙獲聖恩,得嫁成王,門前浮華是真亦假。天下沒有白食,今日收下賀禮,明日便要償還人情。而文錦區區女子,何德何能償盡還清?怕是還要王爺費心出力……既是如此,文錦何苦貪慕一時榮光,授人以柄,今日讓母親費心,他日煩王爺勞神?”
舞陽聽完百感交集,仔細斟酌她的話語,竟覺極為在理。沒想到她這般年輕倒看的這般通透。怪不得母妃對她說,唯此女可為老七持家。說不定這次她那七弟真的撿到寶了……
文錦之話傳到李瑞溟耳時,他正在書房看書。聽舞陽學舌完,臉上依舊沒甚表情。倒是一旁李瑞淵直說文錦聰明。以後肯定能教養個聰明的世子。
舞陽便打趣道:“那潑辣娘子能生出個怎樣的世子啊?哎,隻怕人家寧肯剪了頭發去當姑子也不願進某人的王府。”
李瑞淵一聽,難得臉紅道:“三姐何時生的這般利嘴?”
舞陽笑道:“再利也不及那潑辣娘子。”見他微惱,才止住笑,正經問道:“你果真看上了那劉青鶴?”
李瑞淵冷哼,“不過是逗逗她罷了。”
舞陽一聽,氣道:“你啊你,活該被人罵出來。你當那劉青鶴是那些個鶯鶯燕燕啊,我看她小小年紀敢作敢為,是個真性情的好姑娘。你若不拿出誠心來,就別去招惹她。”
李瑞淵被她搶白一頓,心裏不舒服,起身告辭。
舞陽見了倒是一驚,隨後笑罵道:“我看這混小子是真上心了……”回頭又問李瑞溟:“阿弟那日對劉青鶴說了什麼,讓人家那般傷心?”
李瑞溟放下書,“時候不早了,阿姐隨我去用膳吧。”
舞陽被憋的說不出話,氣道:“你們兩個都不讓人省心。我去回稟母妃。”說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