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內喜氣洋洋,左右長史各司其職,太監婢女忙而不亂,前廳後府秩序井然。
李瑞溟頭戴金冠身著紅服的扮相實在難得一見。引得皇室宗親,各路賓客紛紛笑談。有相熟的老皇叔康王爺打趣道:“成王梅開二度,更顯豐神俊朗。若是能再搭弓引箭直入雀屏,怕是更傾倒眾生。”旁邊眾人,有的含笑不言,有的跟著起哄。
李瑞溟無奈,隻得寒暄敬茶。正想著花轎何時才到,轉頭見貼身常侍楊毅麵色匆匆似有話說。他告罪一聲,走出正廳,問出了何事。楊毅近前耳語幾句,李瑞溟不禁皺眉。
“幸好沒出大亂子,隻是委屈了娘娘……”楊毅歎道。
見舞陽和陳侍郎夫人等從後麵過來,李瑞溟微微擺手,楊毅便閉口不言。
舞陽焦急詢問:“怎麼喜駕還沒到?”
“阿姐放心,有十三弟在,誤不了時辰,應該馬上就到了。”
陳夫人就笑道:“公主殿下都問三遍了,仿佛生怕王妃娘娘跑了似的。隻聽說新郎急得,沒見過姑姐也這般著急。”
說得舞陽頗有些不好意思:“定是我盼這天盼得太久。早知道文錦是這麼好一個姑娘,就定在去年年底進門了。說不定這時候都能懷上身子了!”
這也太快了些,楊毅和周圍仆婢一陣竊笑,陳夫人幾個隻拿眼睛偷瞄李瑞溟。
李瑞溟麵露尷尬,請她們暫回內院陪幾位王妃誥命說話。舞陽卻道:“康王妃老提那些陳年舊事,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抬頭看一眼李瑞溟,見他神色淡淡輕問道:“丹楓園的那位沒再鬧騰吧?”
李瑞溟麵色一緊,眉頭微蹙,舞陽這才想到身後有外人在,忙道:“哎,大喜的日子,瞧我多事。”
恰此時通傳太監報說喜駕到了。舞陽忙給李瑞溟正正衣冠,“快去,快去!”
李瑞溟便一斂神色,款步向王府正門走去。老遠見李瑞淵疾步過來,“七哥,快,別誤了吉時。”
“你已經盡力了,差上片刻也無妨!”
李瑞淵卻道:“那可不行,斷不能再委屈嫂嫂!”
李瑞溟被他拉著快走幾步,一出門,但聽鑼鼓聲喧,讚相高呼:“王爺出迎,王妃下轎!”
文錦心裏一緊,待轎簾掀開被喜娘攙扶著站定,便見一雙紅幫黑襯嵌金宮靴立在眼前。喜娘將大紅絲綢遞到手裏,她輕輕拽住,便覺另一頭輕輕拉了一下。
“走了!”低沉清亮的聲音入耳,煞是好聽,文錦便跟著邁開腳步。頭上蒙著蓋頭自然看不清周圍情景,那些恭賀聲、道喜聲,時遠時近,並不真切,唯有眼前的紅綢和金靴衝擊視線。
一番磕頭行禮,拜罷天地君親,但聽宮中內侍宣讀恩賞。文錦雖不知天家規格,從‘瑪瑙’‘如意’等字眼裏也知賞賜頗豐。待聽完聖旨,又聞東宮侍人宣讀禮單。這份賀禮也是極為厚重,文錦漸覺鳳冠愈沉時,終於聽到“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幾字。她不由心口一鬆,匆匆拜過,見身邊人影舉步,也跟著動身。誰知一陣簫聲騰起,她不由身形一駐。
李瑞溟轉頭看看吹簫之人,神色一肅,輕牽紅綢道,“走了!”
文錦不敢遲疑,款款邁步隨他前行。心道鳳求凰本是琴曲,被這人改得恰到好處,足見音律功底深厚。可不知為何,明明音節流亮,熱烈奔放,她卻從中聽出淡淡嘲諷,飄渺冷意,真真矛盾。腦海中忽浮現出一個人影,是他麼?還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