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此時修複了一半的身體, 非但不美, 反倒跟個怪物沒什麼兩樣。
沒有五官的臉, 薄薄一層血色的膜狀物覆蓋全身, 跟被剝皮了似的, 若讓膽小的人見了, 怕是會立刻嚇死過去。
小樓內自然個個是膽大的,不過嬌嬌早已看不過眼的轉過身去,用屁股對著一眾。
傅靈佩卻完全不以為意, 她甚至有些享受,從玉戒中重新取了件紅衣,將這肉麻乎乎的身體細致地裹好, 動作輕柔舒緩, 生怕弄疼了掌下人一般。
她坐下身來,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才道, “前輩, 現在可以說了吧?您究竟是……發現了什麼?”
狐九卿沉吟許久, 才道, “其實, 本尊也並不十分確定,隻是看到這具屍骸自我修複,才有些想法。”
他的語氣並不那麼確定, 甚至有些猶疑。
“不過, 在說之前,本尊欲問一件事,當日,你那小情人是如何死的?記住,要詳細敘述,一點都不可錯漏。”
於是,傅靈佩花費了整整一炷香時間,將丁一挑戰陸天行,到最後同歸於盡的場景全部詳述了一遍,連到那高台之上的花紋都敘述得清清楚楚。
狐九卿聽得難得的認真。
“此事,便難辦了。”
“本尊這個猜測,也不過基於幼時在祖爺爺那裏聽到的一個故事,做不了準,你姑且聽一聽。對了,血脈鍛融法便脫胎於此。”
“如此說來,這故事還有幾分真實性?”
狐九卿沒答,隻沉聲道,“三萬年前,鸞凰一族出了隻情癡雌凰,名蕎。成年之後,蕎出十萬大山遊曆,卻與一位人修陷入了愛河。可那人修資質太差,蕎尋遍天下的天材地寶,也不過堪堪將其拔到金丹修為,金丹修士壽歲不過五百,與成年化形雌凰過萬歲的壽元相差幾何?不過一粟對之滄海,蕎自是不甘愛人再入輪回,便起了邪念。”
狐九卿講故事是把好手,將這三萬年前的一段□□講述得曲折離奇,跌宕起伏。
蕎作為當時鸞凰一族內的好手,本事不小,更有副聰明腦袋,竟讓她想出了辦法。愛人作為人修資質不行,這已是上天注定,那若他不是人修呢?
她抓來十萬大山裏許多妖獸試驗,最終試驗出了這血脈鍛融之術的最初版本,祭祀。
此祭祀,卻比血脈鍛融法要邪惡得多。
需以世間大惡之人為祭品,若是人修,這祭品的修為便不得低於化神圓滿,若是妖獸,便不得低於九階;以仙寶為陣基,以八荒大陣為轉陣之法,將祭品之修為血肉盡數化為這轉機,求得那一線天機。
花費了無數心力,犧牲了無數妖獸的性命,蕎終於有一日試驗成功了。可這大惡之人人選難得,她便引誘族中愛慕她之人去行惡,最終打破其鬥誌,硬生生做了她愛人的祭品,將她那命不久矣的愛人轉化成了鸞凰之血,成了一隻妖獸。
“她成功了?”傅靈佩問道。
“是,她成功了。可她作為引人作惡的首惡,難辭其咎,也在不久後受天之罰,隕落了。”
傅靈佩有一腦袋問題想問,可她都按捺住了,隻道,“前輩之意,是淩淵也用了此法?”
狐九卿搖頭,“不能確定,雖大體像,但仍有許多地方說不通。陸天行是萬惡之人,乾坤鼎作為仙寶亦沒錯,可那故事的蕎的情郎從頭到尾都未化作白骨一具,就算變化,也隻做了鸞凰的二等殘血,除卻生命長一些,亦沒什麼優勢。可這具白骨不同,此前骨上的森森寒意,連本尊都感受到了。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你那小情人的魂魄——”,
“去了何處?”
傅靈佩手指握得緊了些,“晚輩亦不清楚。”
“便這具身體活了,無魂,也不過是具活死人,你可想好?”狐九卿麵色肅穆,他素來遊戲人生,但對這認真之人卻格外的尊重。
“晚輩不懼。”傅靈佩目光直直地落在塌上,一雙眸子在青竹小樓裏幾乎熠熠發光,堅定地道,“總有一日,晚輩會將他的魂魄帶回來。”
“魂無所依,一日後便會自行消散。當日你既然未見小情人的元嬰,便該猜一猜,這魂,是否附在了你小情人的元嬰之上,藏在何處?”
傅靈佩搖頭,“若是主動躲藏,那他早來尋晚輩了。晚輩想,他必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