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裏的學校像個蒸籠。
悶熱如同一隻緊迫追趕而來的老虎,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太陽在天上完全不知道民間疾苦一樣,烘烤這大地,甚至將掛在天際厚厚的雲朵像糖果一樣烤得融化了,黏在天上糊成一片讓人睜不開眼的白。
熱浪騰騰,地麵上的景象似乎被扭曲,蟬鳴聲歇斯裏地,高聲尖叫著人類聽不同的話語。
沒有配備空調的宿舍裏,頭頂上的小風扇嗡嗡嗡十分賣力地轉動著,卻絲毫不能破解這樣的炎熱。除非到了晚上十一二點,或者接近淩晨的時候,這樣的炎熱才會從這個宿舍裏多多少少褪去幾分。
現在是正午,太陽最肆無忌憚的時候。
但是與異常的高溫完全相反,呆在宿舍裏麵的葉一鳴卻出了一身冷汗。
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上穿著的短袖,領口和後背全濕透了,
電腦屏幕麵前播放著《大劍門》裏麵某個劇情的動畫場景,帶著耳機聽著時而婉轉時而綿延時的背景音樂。他讓狩時給裏麵轉場的劇情動畫都錄了屏之後發給他一分,現在正在一個一個播放著,查看著什麼。
隻見他點下了暫停鍵,而後倒退,重新播放,仔仔細細地盯著動畫裏的人物。裏麵的傾國傾城的白衣女子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裏麵動畫的女子跟現實中的蘇櫻是在是太像了。
就如同複製品一樣,不僅是相貌,連神韻都十分相似。
到這裏,葉一鳴將視頻播放器鎖定置頂,移動到一邊,再雙擊打開了狩時後來補發的人物設定。不得不說角色與自己身邊的人實在是太相似了
蘇櫻,是桂玉門門主,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當做了自己軟肋,卻絲毫不畏懼暴露。率性的性子,卻在某些時候容易鬧別扭。
飛言飛光,是大雲寺的聖僧,一高一矮。飛言矮,年歲大一點,飛光高,年歲小一點。兩個光頭佬,飛言總是對自己的身高自卑,經常拿著“嘖嘖嘖”開頭去嗆別人,飛光總是不喜歡說太多話,說是木訥,實際上悶騷多一點。
花相宜,是幽靈門主,經常不見蹤影,性子淡漠高傲,對於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絲毫不關心。
還有梅月苼。
有些人名在《大劍門》之中存在,但是在葉一鳴所處的世界並不存在。而在葉一鳴世界存在的這些人,似乎都是設定之中的配角。
也許是偶然,可是偶然的重疊也太過於異常。
怎麼會連著身邊的好幾個人,都是一樣的性子,一樣的相貌,在《大劍門》裏麵出現呢?
他身子在發冷。
一邊看著視頻的時候,腦海裏總能閃過一些片段。
一個灰衣人,在一個鬱鬱蔥蔥的後山裏,種著草藥,膝蓋上躺著一隻小白貓,邊上有個粉紅的拇指大小的東西在飛舞。
然後是墜落懸崖,身受重傷,卻蹲下身吮吸著少女傷口中的毒素。
還有被黑暗包圍的時候,黑影籠罩著自己,從胸腔之中掏出了他紅閃閃的心髒。
一切的片段都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自己麵前閃現。
突然之間,在這個走馬燈的片段裏,插入一段違和的圖像。
一個黑暗不見天日的小屋子裏,自己似乎被什麼束縛住絲毫動彈不得。在黑暗中,有什麼人在身邊的移動,說著什麼,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葉一鳴用力的閉緊眼睛,想著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卻看見黑暗中有一道光。
一道橫著的光芒,像是黑暗來不得己封住,而匆匆留下來的裂縫,又像是一把刀刃,衝破黑暗的時候留下來的傷口一樣。
橫著的光芒越來越大,一瞬間,似乎看見了一個操作台的輪廓。
沒錯,不再是古香古色的東西,而是想科幻大片那種,高得看不見頂端的操作台。
透過縫隙葉一鳴還要再繼續看清楚操作台具體的模樣,這時候手機的震動在桌子上想起來,葉一鳴猛地睜開眼。像是溺水的人猛地從水底深處被人揪住頭發強行拉上水麵一樣,快要窒息的肺貪婪地吸取著空氣。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裏的疼痛越來越明顯。而溺水複生一樣的自己,正弓著背大口大口地喘氣,緊張的心髒生怕被斷絕的空氣遏製住跳動一樣,拚命地擴張收縮,節奏快得不像話。
葉一鳴眼前的視野有些模糊,幾秒鍾之後,才準確找到桌子上手機的位置,也沒有看清是誰直接接通了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額頭靠著桌麵,把腦袋埋在自己的手臂包圍之中,對著手機氣喘籲籲地說道:
“喂?”
手機的另一頭是狩時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葉一鳴,找到了嗎?”
葉一鳴一時之間沒有理解這話裏麵是什麼意思,道:
“找……什麼?”
“BUG啊,你不是說要幫我找找看裏麵劇情哪裏不自然的地方嗎?”狩時嘖了一聲,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估摸著你又沒有看勞資辛辛苦苦給你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