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許久後才淡淡開口道，“段家的鏢局想要進軍大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之前也做了很多準備功夫，這份東西是我盯著寫出來的，他們當然不敢馬虎。”
許淼兒猜不透段天權的心思，隻能小心翼翼附了句“是”。
段天權的唇角突然上翹，勾起一絲溫和而迷人的弧度，“所以現在我們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許淼兒聽見他語氣緩和，不由得抬起頭來，恰好撞進他深潭般幽邃的黑眸，一時竟忘了呼吸，“東風是什麼？”
段天權薄唇一牽，緩緩吐出一個字，“你。”
許淼兒呼吸驀地一窒。
盡管他的語氣那樣低柔，傳進她的耳心裏，卻如同錐子般刺得她渾身都在抖。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這個安排意味著什麼。
她強忍著心裏的委屈和怒火，咬牙開口，“段大公子，您還記得四年前，我剛來的時候，您跟我說的那些話嗎？”
“我當然記得。”
段天權直視著她的眼，沒有絲毫心虛和回避，“四年前你剛進入段家鏢局的時候，我說你將會是我的左臂右膀，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許淼兒的雙手緊緊攥成拳，“我想，段大公子現在應該很後悔當初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吧。”
“我從不後悔。”段天權的聲音低沉有力，“許淼兒，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如何愛重你的才華。若不是因為這個，我當初也不會讓你做我的貼身鏢師。
”
才華，才華，難道她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看見的卻始終隻有她的才華？
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在乎他，她又怎麼會費盡心思將每件事做到極致，又怎麼會展現出尋常人根本無法企及的能力？
許淼兒臉色蒼白，強忍著眼淚，一字一句問他，“那麼，段大公子現在把我派到大楚，是因為淼兒的才華已經無法讓段大公子滿意了嗎？”
“當然不是。”段天權想都不想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左臂右膀。從前是，現在仍是，隻不過我現在需要把手伸長一點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許淼兒輕舒了一口氣，“明白了。”
“明白了就下去吧。”段天權沒有絲毫留戀地收回視線，“明宋應該還在門口等著你。”
頓了頓，又補充道，“洗把臉再出去，別丟了段家鏢局的臉。”
許淼兒什麼也沒說，麵無表情走到荷花池畔的一個房間，掬了把水澆在臉上。
一抬頭，水池前有一個明晃晃的大鏡子。上鏡裏，那張精致卻蒼白的小臉，唇角緩緩上揚，勾起一抹蒼白而苦澀的笑容。
走出來，看到對麵那個穩坐不動的男人，黑發如墨，低垂的眼神宛如神明。她終究忍不住開口，“如果有一天，我的才華都用盡了呢？”
段天權手中的動作頓住，抬起頭來蹙眉看著她，“什麼意思？”
許淼兒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再問一次，轉身帶好門，走了出去。
段家鏢局掌櫃的貼身鏢師易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段家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