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油嘴滑舌的,你先吃著,我去叫瑤兒起來!”
秋娘推開他,轉身朝姬瑤房間走去——屋內此刻漆黑一片,不見往日燭火明亮,秋娘掏出火折子:“這孩子,怎的連燈也不點!”將燈點上,秋娘冷不防的被嚇了一跳:“瑤兒,你坐在那幹嘛呢?”
隻見姬瑤呆呆的坐在床沿邊,目光渙散,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直到秋娘的聲音響起,姬瑤才從恍惚中回神!
姬瑤抬起頭,滿頭青絲披散在肩,若不是眼前這人正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秋娘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見鬼了!
“娘……”姬瑤輕輕的喚了一聲,秋娘走上前來,在姬瑤身旁坐下:“瑤兒,到底發生什麼了!”瑤兒這幅模樣,決不是生病那麼簡單!
“娘……”她再一次輕喚,輕輕靠在秋娘的肩頭,如同幼時一樣,貪婪的吸取著母親身上的味道,這味道,能令她莫名安心!
秋娘看著女兒依賴的動作,心中不禁疑惑——瑤兒今日這是怎麼了!
“姬生大哥,求求你,讓大嫂救救我家姬芮吧!”
外麵突然傳來哭喊聲,姬瑤聞之,連忙抬起了頭,這不是蓮嬸的聲音嗎?姬芮,病了?
姬瑤猛的站起來,臉色突變,姬芮怎就病了,莫非當真是真神的懲罰?
被姬瑤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秋娘連忙站起來,望了望門外,又看了看姬瑤:“瑤兒,怎麼了?小芮病了,娘去看看便是,你為何如此驚慌?”
“來不及了,娘,您快些準備醫治用品,我先去看看!”
語罷,姬瑤已經衝出了房門,腦中不斷浮現出——姬芮那張胖嘟嘟的小臉,笑起來時臉頰上甜甜的酒窩,以及咧嘴時那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他總會軟軟糯糯的喚自己姬瑤姐姐,這樣一個粉雕玉琢惹人愛憐的小家夥,若是因為一句無心之話死於非命,那她定要懊悔一輩子!
姬瑤一邊朝院中跑去,一邊強忍住淚意,心中自責不已——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明知小孩子好奇心重,還三番兩次給小芮講訴有關幻界傳說的故事,若小芮因此被真神懲罰……’
想到這裏,姬瑤狠狠甩了甩頭:“不,娘親醫術了得,定能將小芮從鬼門關拉出來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然而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並沒有因為自我安慰而得到緩解,反而更加不安。
一進到院中,就看到蓮嬸哭的像個淚人般,緊緊拽住姬生的衣袖:“姬生大哥,求求你,一定要讓嫂子救救我家姬芮啊!”
“秋娘!秋娘!”姬生大聲喚著秋娘,又轉身安慰著蓮嬸:“她蓮嬸,你別急,等秋娘收拾好,我們便一同去看小芮!”
聽到這句話,蓮嬸才止住了哭聲,但緊拽姬生衣袖的手卻始終不曾放開,仿佛姬生,便是那救命稻草一般。
大步走到蓮嬸跟前,姬瑤一把抓住她的手:“蓮嬸,小芮如今情況如何!”
可不問還好,這一問,蓮嬸的眼淚又如同斷線珍珠一般,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良久,她才哽咽道:“小芮他,今日回來後便一直睡著,我心想他隻是玩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誰曾想,方才他一醒來就上吐下瀉,渾身滾燙,像個火爐似的!小瑤,你也知道,我家小芮向來身體健康,長那麼大了,從來沒有說過有啥頭疼腦熱的!”
說著說著,蓮嬸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若是小芮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我怎麼麵對他死去的爹啊!”
一想到這也許是真神的懲罰,姬瑤便慌了神,畢竟是她給姬芮講的幻界。
在這小小的夢島上,除了一些嫁過來的女子,所有男子皆為姬姓,祖祖輩輩都生活在一起,幾十戶人家挨鄰宅近。
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這情誼卻是早已超過了血緣!
若是姬芮真因此而丟了性命,那她,便是真神的幫凶——幫著真神殺了自己的弟弟,這樣的事,讓她如何接受!
“蓮嬸,您先帶我過去,小芮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姬瑤又道:“蓮嬸,快走吧,我也跟著我娘學過一些醫術,雖不及我娘,但做做應急之事還是妥當的!”
蓮嬸這才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姬生:“姬生大哥……”姬生如何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連忙道:“她蓮嬸,你們快回去看著小芮,我和秋娘隨後就到!”
如同吃了定心丸般,蓮嬸這才放下了心,隨著姬瑤一同朝家中跑去!
此時的姬芮靜靜的躺在床上,見到姬瑤和秋娘進來,小小的身體掙紮著想要起來:“娘,姬瑤姐姐!”他虛弱的喚道,蒼白的麵龐因痛苦而扭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眼睜睜看著兒子如此痛苦,做娘的卻無能為力,此刻的她,多想姬芮身上所有的病痛,都讓她來承受,蓮嬸雙眼通紅,蹲在床邊為姬芮掖了掖被子:“小芮,你別動,你秋嬸很快就過來了!”
姬瑤在一旁望著,原本活力十足的姬芮,此刻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忍不住鼻頭一酸,淚水瞬間濕了眼眶,她抬頭望著頂上裹滿灰塵的房梁,似乎這樣,就能讓那淚水不從眼眶中溢出!
“姬瑤姐姐,你怎麼哭了,你不是說,不能做愛哭鬼嗎?”
姬芮奶聲奶氣的說道,卻讓姬瑤心中越發難受,早時還因為說錯了話而害怕,放聲大哭的姬芮,如今忍受著病痛折磨,卻還來關心自己!
姬瑤走到床沿邊坐下,蔥白般的手指輕柔的撫上他的小臉:“姐姐怎麼會哭呢?”姬芮疑惑:“那姐姐怎麼眼睛紅紅的,像我養的小兔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