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狐戾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與他保證,每一個靈引燈籠,隻有獨一無二的配對,取得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意味。
眼下的這副場景,明擺著就是有人在背地裏做了什麼。
再一看不遠處拿著狐狸燈,可憐巴巴站著,臉都快綠了的狐戾,顧長離頓時心知肚明。
最後這場鬧劇還是狐戾暗自傳音給那位無辜躺槍的青丘妹紙,花了大價錢買下她手中與顧長離一對的花燈後才算了結。
原本想好的浪漫無比,仿若天成的計劃從最開始便收到了滑鐵盧,潰敗地一塌糊塗,狐戾整隻狐都不大好了,隻能垂頭喪氣地跟在信步由韁,不知往何處去的顧長離身後,自怨自艾。
尤其是長離從方才開始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這就不免讓心裏發虛的狐戾更加不安。
暗暗唾棄了一番出了這個餿主意的老爹,狐戾偷眼瞄了瞄身子筆挺,腳步堅定的少年郎背影,臉上發燒,聲如蚊呐,“我一早便叫人盯著那個攤子,看清楚你買了哪個燈籠。”
“嗯。”顧長離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更加心慌的狐戾繼續斷斷續續地解釋,“然後我早就聯係了一位專門製作靈引燈的匠人,叫他準備好那個攤子上所有花燈的配對靈引燈。”
“……”
“接著許久不現身,你一定會心生不耐離開。我再於這情人岸守著,等被靈引燈牽引的你出現……凡間不是有句話叫做‘千裏姻緣一線牽’麼,到時候說不定你一感動,就會答應和我在一起了。”說到這裏,狐戾還是不免扼腕,“誰知道,長離你選好的這個燈籠,居然,居然早有了另一個配套的靈引燈……”
天知道在顧長離沒出現時,他聽見那個青丘狐妹子高興地和同伴說自己好像感受到另一盞靈引燈時,還替小姑娘高興了一下,也算自己見證了一段姻緣。
結果,便產生了開天辟地頭一回出現的“第三者”靈引燈——想起來還是恨不得找堵牆去撞一撞。
這倒黴孩子。
對於這一連串的鬧劇,顧長離也隻能搖頭暗歎狐戾的運氣當真是背。要說這劇本也是大手筆,沒有那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紕漏的話,還是能蒙得幾個不曉世事的小姑娘暈頭轉腦,可不像是這隻呆頭呆腦的狐狸能想出來的招。應該是背後有人指點。
這樣想著,再一瞅那個背景顏色越發灰暗,整個一大寫的生無可戀,恨不得鑽進洞裏去的家夥,顧長離不免為之失笑。他停下腳步,在失魂落魄的對方即將撞到自己背上的時候,抬手朝著不遠處人群密集的一個渡口指了指,“那裏是在做甚?”
一看長離還願意和他說話,說明他並沒有太生自己的氣,狐戾登時抖擻精神,順著他的手指遠眺,看得清楚後便露出了然的表情,“那裏在放河燈。”
又是熟悉地不得了的一件事物,顧長離有些疑心青丘裏是不是有過穿越者前輩。
“長離要是感興趣的話就去看看罷。”覺察出顧長離有些異樣的模樣,想來是因為好奇。狐戾立刻建議道,“在河燈上麵寫下自己希望達成的願望,然後在渡口放下,順著河岸隨波逐流,下一個渡口會有專門的人來撈河燈,能夠順利到達的河燈,上麵書寫的願望就會達成——雖然知道這隻是種美好的希冀,但是每年的這項活動還是興盛地很。”
“隻要隨便一個避水咒不就能保證河燈順利到達麼?”顧長離有些不解。
“慣例是不準使用術法的,全憑天意。”說到這時狐戾的表情很有些微妙,顯然是想到自己之前堪稱作弊的手段。
難得發了善心的顧長離不打算再去戳他的傷疤,朝著河燈的攤子招了招手,同時扔下兩枚下品靈石,便有兩盞掛著紅色紙條,小船模樣的河燈朝他飄了過來。他順手扔了一個給狐戾。
接過河燈的狐戾從儲物囊裏取出一根軟毫毛筆,思忖少頃後,正要在紅紙上寫下【願與愛侶互鑒真心,恩愛不離】幾字,卻不知為何忽然手上一頓。柔軟和煦的目光在身前一臉嚴肅,一字一劃小心翼翼在紙條上落筆的顧長離身上流轉片刻,反倒生起另一道念頭。
這一次狐戾連思考都不再有,落筆疾書,一氣嗬成。
【惟願長離得天眷顧,平安喜樂,心想事成,順遂一生】
寫完,真氣一卷便將紙條上的墨跡陰幹,旋即將其卷起。顧長離的動作比他快了些許,此時順口問了狐戾一句,“寫了什麼?”
“秘密。”狐戾得意洋洋地眨眨眼,“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幼稚!”白了他一眼,顧長離如是總結。
“不然長離你同我說道說道?”被評價為“幼稚”的狐戾不服氣。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將河燈順水放下後,顧長離轉身語重心長地叮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