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風暴(1 / 3)

這片歸墟之地永無黑夜。

但聖堂內陰暗而靜謐。亙古不變的光芒從高窗之外飄落, 它纖細的光之觸須輕碰厚重的窗簾, 斜射在女神像上, 為雕像籠罩了一層白金色的微光。

環繞祭壇的熏香蠟燭在光和影的交織中搖曳。

重重黑影在牆壁上凝結, 模樣看起來像是九頭古怪詭異的骷髏龍, 它們沉默的升騰, 扭曲、搖晃, 最終沉降在大理石板上,回歸到穿著漆黑鬥篷的男人腳下。

蘭納久久注視著麵前的男人。

他們把他放了出來,他想反抗, 卻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權杖已然成了擺設,他的肩膀和四肢陣陣酸痛,腦袋更是暈暈乎乎——他多麼想在這個詭異魔魅的男子麵前保持淡定和鎮靜。

唯有將手中的權杖捏的更緊——雖然蘭納心裏明白, 他沒辦法使用它, 但好歹此刻還是能夠緊緊攥在手裏。

可更令他害怕的,是男人身前有著銀灰色長發的少女。

少女清澈冰冷的藍眸安靜注視著他, 那一瞬間, 他仿佛聞到了蠟燭、水晶和陰影互相糅雜在一起的甜膩又冰冷的氣息。

【我們需要你】

這是少女和那個古怪男人對他說的話, 在他被放出監獄, 一路被侍從帶向聖堂的路上, 他反複回想著這句話的內容。

少女開口了, 聲音動聽如妙音鳥,“我本無意傷害所有的自由黨,若真要算起來, 在我到達精靈歸墟之地的第一天, 你企圖殺了我們。”

蘭納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們的影像始終隔著一層晨霧。

“因為我想複仇。”他帶著一貫厭惡卻真實的神情,真實的話語從嘴裏,像是小河一樣流淌而出,“數千年了,精靈族就像是諸神手中的傀儡。若非艾爾莎墮落深淵,大地不會冰凍,精靈族更不必參與諸神的戰爭,死傷無數。”

拜艾爾莎所賜,他們命懸一線,死傷的聖靈不計其數,其中也包括他的父親和母親。

“你恨艾爾莎和諸神?”唐捏著下巴問道。

明明是埃爾普索的錯,為什麼背鍋的卻是她?唐現在欲哭無淚,隻想用盡一切方法收買他們的忠誠。奧法大陸的人是一種相當奇怪的存在,他們可以為了貴族頭銜和權利殺人,更可以為了信仰去死。

“恨之入骨。”蘭納老老實實回答。

在阿撒茲勒真言術的符陣內,蘭納源源不絕將心中隱藏的黑暗秘密揭示出來

聽到自由黨對自己的仇恨,她沒有過多的驚訝,反倒是覺得有些惋惜和悵然。艾爾莎最終的死亡並沒有換來和解,相反,諸神將錯誤都加在了她的頭上。那群人果然卑鄙的可怕,她現在隻想迫不及待把那些家夥大卸八塊!

“那恐怕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唐笑眯眯望著蘭納,輕飄飄說道,“我擔心,你一直痛恨的對象,似乎恨錯了。信仰不堅定的人必然會受到懲罰,所以,我決定,讓你受到真相的懲罰。”

她打了個響指。

阿撒茲勒很配合的從手掌彈出一縷黑霧,在蘭納驚恐的目光中,黑霧穿進了他的腦袋。

他渾身僵硬,猶如抽線木偶一樣,表情呈現呆滯狀態,半張著嘴。那黑霧在他的身軀裏繞來繞去,唐賴在阿撒茲勒懷裏賴了好一會,直到打了個哈欠,蘭納才從呆滯中回過神。

此時,蘭納眼眶一點點變紅,滿是淚水。

“不——”他痛苦著,吼叫、咆哮,雙腿發軟跪在地上。

“聽著,”唐用手指勾起蘭納的臉,“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消化你剛剛看到的一切,精靈族需要自由狂獵,正如我需要你,需要每一個精靈戰士一樣。長時間的分化已讓你們和那些傳統的保神派格格不入,不過,這正是我想要的。精靈族想要重新返回大陸,應當變得更加富有活力。蘭納,認真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