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爵士的出現就好比大漠裏即將渴死之人看到的一片綠洲, 充滿了匪夷所思, 且令人意想不到。若昂皇子仔細打量著眼前人——這個男人神秘詭魅, 渾身縈繞著難以用詞語形容的氣息。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也無法想象這個S爵士會來自何處。
“和你的交談很愉快, ”若昂王子看了看他, 手指捏緊了高腳杯, 銀色的杯身將光線折轉,“如果你不介意,我很願意為你介紹一位客人——我忠實的朋友。”
“能結實您的朋友是我的榮幸, 殿下。”阿撒茲勒的聲音溫柔又謙和極了,無論是麵部表情,還是姿勢儀態, 挑剔不出半點差錯。
可偏偏正是因為如此, 若昂皇子倒覺得便體發寒——這個人表現的過於完美,像一具人偶, 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身為皇室繼承人之一, 從小, 他就看膩了那些權謀紛爭, 也學會了如何用雙眼辨識人。有些人粗鄙, 有些人口蜜腹劍, 有些人毒辣陰狠,也有些人分不清是否是人。
眾人一行來到若昂皇子最喜的緋茶廳,繞過擺放著密爾瓷器的門柱, 透過淺灰色的屏風, 可見這裏氣氛清幽,環境雅致。
等了少許,一帶著兜帽的纖細身影繞過屏風而入。
她緩緩摘下屏風,先是對若昂皇子行了標準的宮廷禮。
“塞繆,我要給你介紹一個朋友。”若昂皇子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我相信你們會合作的相當愉快。”
少女漆黑的皮膚比黑夜還要暗沉,一雙明眸卻璀璨如星,她應允抬起頭,待目光掃過慵懶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時,後背一僵,挺得筆直,雙腿微顫。
若昂皇子見她有異,“塞繆,你有何不對?”
塞繆張了張嘴,從豔麗的唇吐出幾個死板呆滯的音節。
阿撒茲勒先笑了,聲音醇厚溫柔,“這世界真是小,我們又相遇了,美麗的小姐。”
若昂回頭將兩人看了看,“哈哈,看來大家都是有緣之人。”便招呼塞繆,“你且坐過來。”
塞繆僵著脖子,兀自不動,“尊敬的S爵士大人,遇到您也是我的榮幸。”
若昂王子拖著長音,一雙褐色的眼在迷醉的燈光下渾濁不清,“碎星術士是沙漠中的玫瑰,想必S爵士已經見識過她的美麗了。”
阿撒茲勒眨了下眼睛,舉起酒杯,衝塞繆遙遙一敬,“何止是美麗。”
他不著痕跡打量著若昂和塞繆的關係,作為一個被教廷所排斥的沙民,竟然能光明正大跟在若昂皇子身邊,她在若昂身邊究竟做什麼呢?阿撒茲勒微蹙著眉頭,他的思緒飄到西部荒漠,也想起那天在冬宮見到的這個女人。
據他所知,泰莫利亞掌控著魔法的不僅隻有教廷的白袍子,還有沙民。教廷的白袍子受伊瑟琳娜女教皇之命,自然不可能屈尊降貴幫助那些商人,所以,民間更傾向於用金錢聘請沙民術士作為守衛,或者私家法師。也正是因為此,荒野術士和商會息息相關。
但是若昂皇子身邊竟然有一個荒野巫師會的高級女巫師。
這是個不算和平的信號。
眾所周知,伊瑟琳娜恨那些沙民恨之入骨,且不提教廷這些年來對沙民的迫害和圍剿,隻單單提每條街道上荒野巫師會的通緝令,就多到令人發指。
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口口聲聲要發展魔法工業的若昂皇子竟然和一個女沙民巫師站在一起。
“呐,真是個,叛逆的孩子呢。”輕輕地,阿撒茲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歎了一聲。
若昂皇子回頭看著阿撒茲勒,“我記得很清楚,你之前說,你是個商人。”
阿撒茲勒抿唇微笑。
“你已經見過了,這是我的朋友,塞繆。雖然我是皇子,可我也希望你們把我當成普通人。每個擁有才華的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無論對方來自何處,出身門第,血統種族。”若昂皇子情緒激動的說道。
阿撒茲勒很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從皇子的舉止中,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是個不服從舊法和常規的皇子,想必也不太會受到皇室的喜愛。畢竟,對於古國泰莫利亞來說,他們隻需要聽話的統治者,不需要充滿奇怪想法的變革者。這位若昂皇子可還有利用價值?
“我將永遠是您的左右臂膀,以我的性命發誓。”阿撒茲勒盡量做出誠懇的表情。雖然他明白,靠蠱惑術就能將這個人類欺騙的團團轉,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他盡量在麵部表情上也盡職盡責。
皇子放下酒杯,因喝了大量白蘭地而雙目通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