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你這是要洗啥?我來, 別燙著你!”
“秀英姐來了, 我就是洗下我的擦臉毛巾和帽子。”東如熱情地跟進來的汪秀英打招呼。
汪秀英笑了:
“這麼勤快!姐幫你舀水, 鍋台高別燙著你。”
接過東如手中的水瓢幫她從鍋裏燒熱的水中舀了半盆幫她放地上, 並且順手就把她的毛巾和帽子泡水裏利索地拿起皂角粉搓了起來。
東如連忙阻止:
“不用, 秀英姐, 我自己能洗的!”
家裏有媽媽有奶奶在, 讓她動手的機會還真不多,現在都快八歲了,連自己的襪子都沒洗過, 好容易找了個機會自己洗些小東西還被未來的二嫂給搶了。
汪秀英笑著點頭:
“姐知道,這不幫你試下溫度麼,現在可以洗了, 給你吧。”
東如嘴角抽了抽, 你動作倒是快了,這麼幾下就把毛巾和帽子都搓得差不多了, 我洗不洗都是幹淨的了, 顯然是在哄自己呢。
從裏屋出來的柳奶奶見到整個過程也不插言, 隻在一旁笑, 見汪秀英站起來了才開口:
“秀英來了, 進屋坐。”
“誒, 好的奶奶。我前兩天聽我嬸說今天拆被,我在家閑著沒事做,過來幫把手。”
“你還帶大盆過來了啊?正好省得出去借了。”
柳奶奶對這個二孫媳婦是非常滿意的, 跟對方小芹差不多的喜歡。
冬天被褥拆洗沒有夏天勤, 天氣冷不容易幹,人口再多,都蓋了一個多月等到快過年了再一起洗。
這數量單靠方小芹和柳奶奶那是要洗兩天的,現在加上勤快的汪秀英,竟是一天就洗出來了。
“秀英別走,晚飯在家裏吃。”到做飯點時柳奶奶留人。
“誒,好的!”
汪秀英也不客氣地應下,訂婚過禮了她就是柳家的人了留下吃個飯也不算啥事,她知道柳家不差一個人吃個一頓兩頓的。
柳奶奶滿意地下地去做飯,打算做點細糧吃。留方小芹和汪秀英在炕上將早上洗好在火炕上炕幹的被單縫起來。
東如總算是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了,馬上跟著:
“奶奶我去給你燒火!”
“哎喲我的乖乖真是孝心!可不用了,奶自己能燒你別下地了,地上涼,快過年了可別凍著。”燒火灰大柳奶奶哪舍得自家寶貝疙瘩弄一頭灰。
汪秀英見到心裏明白,這個小姑子在家裏的地位確實是不一般,都八歲了還這麼慣著,她提醒自己一定要記住,過門後可不能支使她。
想到過門的事就想到了未來的妯娌,前幾天剛過完禮的大嫂。
“嬸,玉清姐啥時候回去的啊?”
“回去有四天了。”提到大兒媳婦,方小芹先是皺眉,隨即鬆開。
看了看汪秀英歎氣:
“她是星火大隊的,離咱們這遠也不太了解,隻盼她別和她爹媽一個性子才好。”
訂婚後馮玉清在柳家住了六天,然後由柳東升送回星火。
住在柳家這幾天倒讓觀察她的柳家人對她改觀不少。
這閨女不是沒主見的,性子也還算是堅強不像一般人唯唯諾諾或者新媳婦一般的話都不好意思說,頭都不敢抬。
她在柳家倒是還挺自在的,人很勤快不願意閑著,總是能找到活幹,幹淨利索這點讓柳奶奶和方小芹很滿意。
想來她心裏也是明白,因著她爹媽柳家長輩對她印象並不好,在住下的當天她就認真地靜態了,說進了柳家門她就是柳家人了,與娘家隻能算是親戚了。
親戚間過年過節走動那麼一二次的也就全了禮了,當然,這些都由長輩說了算的。
也就是說長輩們願意給她臉讓她過年過節回娘家一次她就回,如果不想她也能接受,就像她自己說的,從懂事就開始幹活照顧弟弟妹妹,書也沒讀上幾年,也沒享到什麼福,按村子裏的習俗,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也說得過去不算過分,畢竟沒哪家有兒子反倒指望著閨女、女婿養活的。
這種豁出去的作派雖然在某方麵來說顯得有點無情,可從婆家的角度來說倒是挺順眼的。
再加上看這馮玉清不是個多口舌的,性子也還算好,又很有眼力見兒,屋裏外頭活也都拿得起,這對她的惡感倒是去了一半。
西屋裏火炕燒得很熱,東如幾個小兄妹正在裏麵打撲克。
聽說汪秀英來了,八墩子突然想起一事來,興奮地和哥哥姐姐們說:
“二嫂過禮時咱們家給了她五十塊錢,她給咱們一人做了件上衣,給七寶做了一身,大嫂前幾天也過了五十塊錢,你們說她會不會給咱們一人做條褲子,也給七寶做一身啊?要是這樣的話,咱們今年過年就還能穿上新衣服。”
雖然大人們都沒有說家裏情況,但幾兄弟都心裏明白,這大哥和二哥同時訂婚,年後又馬上要同時結婚,家裏一下拿出那麼多錢,恐怕要欠債了,過年都不想著能添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