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廢話,說,是不是心裏有事?”
何書記果然是官場上的老手,洞若觀火,一眼看出來陌然的鬼把戲。
“瑤湖集團的秦總被司法機關帶走調查去了,涉嫌挪用公款。”陌然狠了狠心,終於吐出心底的話來。
“有人利用這事開始做文章了?”
陌然點了點頭,無奈地說:“書記,我也是沒辦法。我不能讓秦總失望。”
“她挪用公款,國法難容!”何書記黑著臉道:“你能幫到什麼?”
“我有辦法。”陌然認真地說:“何書記,我給您彙報一下,這次搗鬼的就是曾權。曾權是我們工業園區失火的罪魁禍首啊。”
何書記顯然嚇了一跳,愣了好半天,才瞪起眼罵道:“你小子,鬼迷心竅了吧?”
陌然苦笑道:“何書記,我是走投無路了。”
“無路就不要繼續走,不會另辟蹊徑呀?”何書記狠狠瞪他一眼道:“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提醒你一句,知道曾權是誰嗎?”
陌然道:“知道,曾老的兒子。”
“既然知道,你還敢惹?”
“古時候就有說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陌然低聲道:“我就不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
何書記哭笑不得,長長歎口氣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書上寫的,是故事。真實的曆史,是很殘酷的。”
“這麼說,我們就讓作奸犯科的人逍遙法外?”陌然憤然地差點要喊出來。
“你激動什麼?”何書記不滿地說:“作為一個領導,能不能有點內涵?遇到事,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陌然差點要哭出來,道:“何書記,秦總挪用的公款,就是用在購買設備上了。現在設備被人一把火燒了,她有苦沒處說啊。”
“你要相信這個世界,公平正義永遠不會缺席。”何書記安慰他道:“陌然,我們夠不著人家。放手吧!”
“不!”
陌然堅定地說:“何書記,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邪惡橫行。”
何書記的眼光裏多了一些讚許。他沉吟好一會,道:“你想怎麼做,就放手去做。但有一條,遇事多商量。”
陌然心生感激,突然彎下腰去,朝何書記鞠了幾躬。
何書記擺擺手,沒再言語。
陌然話說到此,覺得再無往下說的必要,正要告辭出門,被何書記叫住,招招手示意他過去,壓低聲道:“瑤湖集團的事,事關雁南縣整個發展大計,你一定要慎重。既然你已經讓邢亮插手,我也告訴你,此人本來我是準備要拿下他的,如果這次他立了功,就放他一馬罷。”
陌然有些感激,何書記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拿下邢亮是他早就有的想法,但一直礙於邢亮的老丈人在雁南官場上還有些影響。邢亮卻似乎還蒙在鼓裏,一心一意想與自己競選縣長的位子。如果他把邢亮與自己的交易說出來,或許會惹得何書記勃然大怒。何書記想放邢亮一馬,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何況邢亮這人,除了貪一點,秉性還不至於壞到哪裏去。
陌然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很快便傳遍了雁南縣的沒一個角落。大家都在悄然傳播,說陌然與何書記翻臉了,陌然今後的路,還想如以前那麼順暢的可能性不大了。
消息傳到蘇眉耳朵裏,她一個電話打過來,開口便責問他:“陌然,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嗎?在雁南縣,你敢得罪何書記,你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嗎?”
陌然笑笑,不置可否、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起碼不會再有人把他往何書記跟前湊了。過去在縣裏幹部中流傳,何書記沒從政之前,是某大學的老師,陌然就是他的學生。老師提攜學生,理所當然。又有人傳說,陌然遇到的貴人其實不是何書記,而是省裏某位高官。各種傳說,傳得光怪陸離。
常委會上何書記離場,讓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起來,陌然在何書記身邊還能呆多久。
陌然等蘇眉把話說完,淡淡問了一句:“如果我這次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會理我不?”
電話裏蘇眉沉默了好一段時間,隨即低聲道:“晚上你來我家,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