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在等什麼,狠狠的將我撕碎,不要留情,反正我也隻是個任人踐踏的玩物!”
念滄海激將著,惹怒著,挑釁著,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填滿折煞它豔麗的仇恨,她是在破罐子破摔麼?
因為被他觸碰了,因為被迫背叛了那個男人,所以她怎樣都無所謂了。
“就那麼想死?好啊,孤王成全你!”
“啊!!”
一道震天嘶叫傳來,念滄海以為那會是自己,但是杏眸瞪向窗外,那不是她在嘶叫,而是--
“啊!!”
“啊!王妃,救命啊!!”
一道又一道淒厲的嘶叫響起,那是那些大臣的呻吟,“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念滄海抓著端木卿絕的胸口,深處寫滿了驚恐。
“孤王隻答應你讓他們‘活著’,可沒答應別的。”
加重著那“活”字,眼神妖魅繚繞,卻是無情冰寒,他在和她玩文字遊戲麼?!
他終究要奪下那些人的性命?!
端木卿絕幽幽的眯著眼,抿著唇,就好像在聆聽一場好戲,他冷血得讓人心顫,“不可以,他們是無辜,不要這樣對他們!”
“他們是無辜的,那誰又是活該的?!”
他吼著,就像與他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而她知道他真正憎恨的是那個站在簾後執掌大局的人,“你恨端木離?!他對你做過什麼?!
因為他搶走了你深愛的女人,所以你要殺盡所有北蒼的人才能一解你失去的痛?!“在她眼中,他就隻是個為愛妒忌,隻為了一個女人,盲了心眼,殘殺無辜的凶殘暴王?!
“你什麼都不懂…念滄海,你什麼都不懂!”
擠壓多年的恨咆哮怒喝,端木卿絕將念滄海從榻上拽起,“端木卿絕,你沒有資格恨任何人,忘莫離背叛你,是你的錯,因為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是啊,孤王不配!孤王沒有資格恨全天下,那孤王就獨獨罰你一個!”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真正的被激怒了。
她被他拽著又回到錦瑟居。
片刻之前這裏是盛宴款待的酒肉之席,而此刻撲入眼簾的是…血海一片,血肉模糊,血骨半露…
鼻下是教人作嘔的血腥味…
“王妃…王妃…救救…臣等…”
倒在地上的六個大臣雙雙淚眼充血,奄奄一息地看著她,他們的手筋、腳筋被利器生生剝斷,長劍刺穿他們的手骨腳骨,將他們紮在地上。
鮮血橫流,流淌不止…
“不…不可以…不…”
“端木卿絕,你--!”
念滄海側身怒罵,下顎順勢被那大手捏住印下一吻,“唔唔…呃嗯!!”彼此的呻吟交融,端木卿絕突然鬆唇的瞬間,刺目的鮮紅從他的唇角淌下…
她咬了他,狠狠的咬了他,恨不得能咬斷他的舌頭,教他成為那些人的陪葬。
念滄海昏死了過去,醒來已經安然躺在庭院的屋子裏,她猛地坐起躍下床,直衝屋外便一頭撞入人牆懷中,“王妃。”
“醉逍遙?”
念滄海向後退了一步,“你讓開…”
“王妃這是要去哪兒?”
“那些人呢?死了,是不是被你們弄死了?!”
“…”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們這還算不算是人?!”
“這就叫做殘忍麼?!你不會明白北蒼曾經都對我們做過些什麼!”
向來儒雅噙笑的男人怒目相對,念滄海不免一驚,那憎恨的眼神就如昨夜的端木卿絕,冷血…無情…
“阿離究竟對你們做過些什麼?!哪怕阿離錯了,那些人也不該成為代罪羔羊。”
她不懂,她不懂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可以教人凶殘無情到將恨潑灑在無辜的人頭上。
“待罪羔羊?!嗬,那王妃想要做的是什麼?在世佛陀,替無辜的人們嚐盡世間之苦?”
醉逍遙冷笑著,就如她說了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
“他們在哪兒?既是奪了他們的性命,留個全屍送回可否?”
念滄海憤恨的眼中攥著卑微的懇求,甚至眼角都有了些微弱的濕潤。
醉逍遙睨著她,不懂這個女人為何如此心善,僅僅是因為同為北蒼人?
“王妃勿用為他們擔心,他們沒有死。”
“你騙我!”
念滄海緊張的反攥住醉逍遙的胳臂,她親眼所見的,她明明看著那些人被他們摧殘的手筋腳筋盡斷,血骨相見,不可能還活著的,“王妃若不信,逍遙可以帶你去。”
又再來到錦瑟居,血染成河的景象不複存在,可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依舊,“嘔…嘔嘔…咳咳…”念滄海才邁進一步就突然作嘔了起來,就像是…
深斂的桃花眼中掠過一抹懷疑,“王妃,有傷在身,還是先回小築歇息吧?”他扶著微微俯下腰的念滄海,她推開他的手,倔強道:“不,帶我去見他們。”
身子這是怎麼了?!突然就想吐,而且惡心還在不停的冒著。
念滄海來不及顧及自己,當下她隻求確保那些人安然無恙,然而跟著醉逍遙來到屋中,眼前一幕著實殘忍--
長長的一張石床上並躺著六個人,他們衣衫染著風幹的血跡,個個目光呆滯望著屋梁,雖是尚有氣息,但手腳都裹著厚實的白紗上,白沙上血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