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念滄海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輾轉反側,頭下的白枕被淚打濕了一半,側眸能隔著屏風瞧見迦樓躺在長椅上護著她。
縱然迦樓凶神惡煞的斥責她,但他始終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隻是今夜…
念滄海好怕昨夜相同的一幕再度發生,而就在她合上雙眸向床裏一個轉身的刹那,一輪黑影向著她壓了下來--
“誰?!”
念滄海被激出一身冷戰,黑暗中,有人躺在了她的身邊,一雙粗壯的臂膀從後圈抱住她, “還痛麼?”
“端木…端木卿絕?!”
念滄海一手立刻按住那不安分的大掌,貼在她脖頸上的薄唇皓齒隨即咬住她的肩頭,就好像一種回答似的…
“畜生!端木卿絕!如果你要用強的,最好點住我的啞穴,不然我就要喊了!”
舌尖的濡濕勾起念滄海滿心的嫌惡,她敏捷的一個轉身,雙手抵在端木卿絕的胸口。
他知道她一定會喊,因為這屋子裏還有迦樓,隻是--
“迦樓醒不過來的。”
唇角勾起,妖異的瞳中閃著得意的笑光, “你對他做了什麼?!”就像昨夜打暈了景雲一樣,他將迦樓也給弄暈了麼?
念滄海緊張的躍起身子朝向屏風張望,誰想人還沒看清,端木卿絕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你就那麼在意他?”
靜謐的空氣中飄散著危險的醋意,念滄海的心猛地一收, “嗬,和王爺最愛的美人共處一室,讓你的心不好受了?!”
她故意笑話他是個斷袖癖,他則不怒反喜, “是不好受了,想要孤王證明給愛妃看,孤王到底是哪兒不好受麼?”
緊緊擁著她,用一身的火熱告訴她--他絕對是個真男人!
“無恥!”念滄海抬手揮去,可手擦過他的麵具,連同另一手同時被他抓住按在枕上,魁梧的身子跟著壓下--
他整個身子都燙得驚人,念滄海被迫接受著端木卿絕的體溫,被他扣在掌心下的雙手握緊成拳,咬著牙瞪著眸,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
“把孩子拿掉,不讓九爺會做到讓你落胎為止…”
迦樓的警告乍現耳邊,念滄海又恨又怕,他是來殺死她腹中胎兒的!
“臉上還痛麼?這紅瘢是生來的胎記麼?”
就在念滄海混亂無措的時候,端木卿絕忽地開了口,口吻憐愛,眼神疼惜地繞著她受傷的右頰--
真是可笑,這個時候他這是在裝什麼好心佛陀?!
他忘了他親手撕下她皮肉時的鮮血淋淋,和她的撕心痛吟了麼?!
“是不是胎記都與你無關!”
“孤王可以治愈你的傷口。”
如果不是她撒謊騙他在先激怒了他,如果他早知那紅瘢是真,他也不會盛怒之下錯手傷了她,“哼,傷口已在心上烙下了,王爺是一輩子也補不回來的,滄海不怕破顏,破了顏更好,以免有人總是認錯!”
她不僅嫌惡他,還唾棄他,收起那偽善的假好心,她念滄海不稀罕!
圓睜的眼中積滿的隻有恨,她厭惡被他當做忘莫離,少了一塊皮肉又如何,她恨不得這張臉徹底毀了才好,那就沒人可以再在她的頭上強加上別人的影子。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孤王,孤王可以彌補你,你想要什麼,孤王可以許你!”多年來,這是端木卿絕第一次對女人低聲下氣。
“我想要你死!”
“你恨孤王?”心裏的某根弦在痛。
“這還用我說麼?”
原來即便早就知道答案,可親耳聽到心還是會痛。
“休想再碰我!”
端木卿絕的沉默不語逼得念滄海自亂陣腳,混亂下放出頑抗豪言,“容不得你說‘不’!”端木卿絕倏地躺下身子,雙臂霸道地將她圈住扣入懷中--
這是做什麼?!
念滄海剛要掙紮,警告的鬼魅聲音立刻鑽入她的耳朵,“不許動!你若再不睡,孤王可不保證不做別的。”
“你--”
壓不下竄上心頭的火,念滄海卻是一個收口,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隻要她不動,乖乖睡,他就不會像昨夜禽獸不如的摧殘她了麼?
他會這麼好心?!
眼神詫異的對峙著,一道妖嬈的黑影緩步向榻邊逼近,“九爺,夜深了,您該回修羅殿歇息了。”
寂靜中,迦樓的聲音清冷得像一支暗處射來的箭直中端木卿絕的心房。
迷香竟失效了?!
端木卿絕轉身就瞧迦樓站在榻邊,妖媚的水眸嗔光流溢,冷豔的臉孔配著冰霜的冷漠,渾身怒張著旗鼓相當的氣魄,哪怕與他視線碰撞,也是連個畏懼的眨眼都沒一下。
“九爺,夜深人靜,擾人清夢可是罪過。”
迦樓眼中赫然寫著鄙夷二字。
他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九爺會使出迷香弄暈他,借機輕薄滄海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迦樓姐姐…”
念滄海坐起身,茫然的眼瞳裏又驚又喜,迦樓瞧了她一眼,視線重新落回端木卿絕的身上,“九爺,請吧…”
放眼修羅宮裏隻怕也隻得迦樓一個敢這麼不遜的對坐擁這宮殿的男人下逐客令。
床上,念滄海坐在端木卿絕的身後,床前迦樓一步不退的站著,怪異的戰局,沒有硝煙的戰場,兩個男人之間淌著一股微妙的危險氣流,念滄海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是喘息都不覺的放慢了下來。
這一刻,她隻有靜待他們決出一個你死我活,可眼神交戰了半晌,端木卿絕竟真的從床上起來,偉岸挺拔的身軀他不紊不亂的理了理微微亂去的衣衫,眼角神色複雜的掃了眼床上的人兒,教念滄海心裏一震,不懂他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