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的事,念滄海什麼也不記得了,因為她昏厥在了禦景秋的懷中,待醒來的時候,已是躺在顛簸奔馳的馬車中。
他說他要帶她回北蒼,所以去過北域隻是一場夢,而已麼?
她昏昏沉沉的眼皮覺得好沉,隻是閉合上的一刹,她又猝然驚醒似的攥著禦景秋的衣襟,“孩子?我的孩子…”另一手捂著平坦的小腹,滿目是無盡的驚恐和擔憂。
“沒事…逗留在客棧的一夜,景秋為娘娘找來了大夫看過了,皇子無事…”
念滄海喜極而泣,眼角湧出點點濡濕的淚水,隻是喜悅的笑才躍上唇角,如果孩子並不是一場夢,那北域發生的一切都不夢,“小幽?我的小幽呢?!”
“娘娘,你冷靜點!小幽姑娘被醉逍遙帶走了,恕景秋不能棄你於不顧救回她。”
“不,你怎麼讓小幽一個人留在北域,端木卿絕不會放過她的。”
念滄海不敢想下去, “停下,將馬車停下!”
“娘娘,小心身子,你別忘了你有身孕在身,不顧及自己也要護著孩子啊!”
垂眸凝著小腹,滴答滴答的淚落在腿上,所謂的心力交瘁也無外乎如此--
她的決定都是錯的麼?
對小幽,對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偏是在這個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
孩兒,教教娘親,娘親究竟該怎麼做…
念滄海淚落傷心,禦景秋扶著她的雙臂,“娘娘勿用擔心小幽,醉逍遙若是會傷害她,自當不會救下她。”
“醉逍遙到底是什麼人?他是北蒼的人?!”
“…”
“為何不答?!醉逍遙究竟是什麼人?!”
“醉逍遙答應過皇上會保娘娘完全,不被端木卿絕染指。”
禦景秋並沒說醉逍遙是北蒼的奸細,隻是吐出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還有多久我們能回皇城?”
“連夜趕路,半個月就可以回到皇城,景秋已經給皇上飛鴿傳書,一到皇城就有人來接應我們了,娘娘無擔心,皇上一直心心念念娘娘,誰都不能再傷害到你了。”
“你將我懷有身孕的事告訴了…他麼?”
“娘娘?”
“這孩子不是端木離的。”
念滄海唇間一動將不該說的秘密說了出來,她不善謊言,更不會為了這個謊言去遮掩。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皇上的,那言下之意就是--端木卿絕的?!
“端木卿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會追來北蒼,他定會來追她這個背叛了他的囚奴。
扶著小腹的手又是一緊。
禦景秋注意到了她說這話時的這個小動作,那一句“這孩子不是端木離的”又上心頭,難道,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他休想再糾纏娘娘!他若真敢追來北蒼,那就是他自取其亡。”
禦景秋從手邊的一個包袱裏拿出一塊燒紅鑲著金邊的拱形鐵塊,那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字,念滄海赫然雙目圓睜,“這是…丹書鐵劵?!”
“是,景秋已為娘娘偷到丹書鐵劵,日後太後再也傷不著你,皇上更是會封娘娘為後,從此隻對娘娘寵愛有加。”
念滄海目光凝注在禦景秋手中的丹書鐵劵上--
這就是她能換取自由的東西,這就是將她拽入地獄深淵的東西,就是為了得到這塊廢鐵一般的東西,她失去了所有,賠上了小幽。
想來真是可笑,究竟是景秋太過單純,還是她的心變了,太後會因為這種東西就不再刁難?
接連趕路,七日之後,馬車進駐複州城,聽聞這裏有個碼頭,有船可以離開北蒼…
其實念滄海根本沒想過要回北蒼,所以在客棧落腳休息一日的時候,她有心支開了禦景秋,離開了客棧。
念滄海 疾步如飛,禦景秋的武功了得,若是被她知道她的逃跑了肯定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趕上她,所以她必須快一點的找到碼頭搭船離開才行!
一路向百姓打聽問路,隻是她明明順著百姓指的路走,可是這通向邊郊的小徑越走越奇怪,大白天的突然的是哪來的白霧氤氳?!
直覺不妙,頭頂上突然振翅飛過好大一片不知名的鳥兒,難道真的是走錯了路?
僻靜的氣氛讓人心生不安,而這個時候,隔空她好像聽到了玉笛憂傷的旋律,那是誰在吹…
為什麼腦海裏會冒出那個男人的名字,雙腳情不禁的追著笛聲而去,不出數十步的距離,那抹熟悉的銀白色的身影當真闖入了眼簾--
“醉逍遙?!”
念滄海簡直不敢相信,那人背對著她,身子緩緩轉過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