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禦書房門氣氛異常,端木離獨坐龍椅,案上放著紙墨,他手中提著筆,表情凝重陰暗。
剛有暗衛回來稟告,承景宮裏外都布滿了端木卿絕的護衛,他們一般暗衛都沒有機會潛入其中,沒人知道那裏麵發生了什麼。
他給那些個女人下了盅,隻要趁端木卿絕不備就能殺了他,然而若被他逃脫那就寓意著是他端木離主動宣戰,他做好了全宮戒備,要讓那一千個跟入宮的北域人都做那個男人的陪葬!
隻是…
他在猶豫什麼,畏懼什麼,丹書鐵劵已經在手,在情在理,他都可以毫不手軟的殺了端木卿絕,可--
驚恐…止不住的不安,那個男人怎會如此簡單…
就連派去宮裏伸手最了得的頂尖暗衛都無法突破承景宮,可見他培養的護衛足以以一敵十,甚至…
端木離不禁想到當年鬼騎軍的戰績傳奇。
不過千人軍隊竟能殲滅敵方十萬大軍,他若不能一舉拿下端木卿絕的人頭,一旦給了他通風報信的機會,邊境大戰一起,北域軍定能輕鬆攻入,直逼皇宮,教整個北蒼手足無措,甚至就此淪亡…
*
是他太魯莽了麼?
他布下了棋局,但是這一步棋走得太失敗了?!
“回稟皇上,方才承景宮有人來報,說是美姬們打翻了火燭,主殿裏發生了火災,索性九王爺的手下已經將火撲滅,隻是美姬們…沒有逃過一劫。”
哢嚓一聲,端木離手中的筆斷成了兩段--
他緊張得繃緊了臉孔,坐直的身子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倏然鬆了口氣。
皇叔定是識破了他暗中指使那些女人暗殺他,但是他沒有以此作為借口和他挑起戰事,是因為他也有所顧忌?
“那是當然,你皇嬸現在可是有孕在身。”
端木卿絕的那一句突然就冒在了端木離的耳邊,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令端木卿絕“顧忌”的理由,難道海兒她真的…
再也坐不住,端木離起身向著合歡宮而去…
端木離來到合歡宮的時候,寢屋裏,念滄海躺著,翠荷站著。
翠荷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菜粥,在勸說念滄海就算吃不下也一定要吃下一些。
她的麵色看上去有些蒼白,有些憔悴。
這些天他忙於如何應對端木卿絕,都沒有來過,端木離掃了眼屋外那密密麻麻的十幾二十來個的黑衣侍衛,早前林小子就和他通風報信過了,說那是母後安插的人手,是為了海兒的安全著想就命這些人看顧著她。
“海兒,你這是怎麼了?”
端木離發出溫柔的聲音,這才讓床邊同床上的兩個女人注意到了他,念滄海瞅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翠荷放下手中碗,欠身請安,“回皇上,近日娘娘胃口不好,翠荷正勸娘娘吃下一些。”
胃口不好?
因為有孕在身?
端木離管不住自己的思緒,那個疑問就這麼跳入他的腦海,他有意識的將視線落在念滄海的小腹上,她坐靠躺在床頭,大半個身子被絲被掩著。
許是察覺到端木離的視線,念滄海隻覺有道熾烈滾燙的東西誓要穿透她的肚子一般繞著它狠狠瞪著。
“皇上…”
念滄海不驚不慌,掀開被子下床就給端木離請安,但然身子一下屈膝的時候,整個身子跟著軟了下去,眼看就要跌坐地上,翠荷驚得大喝,端木離早一步已托住她的雙肩,單腿跪地將她穩當當的抱入懷中。
“海兒,身子欠恙還和朕拘泥什麼禮節?”
那是多麼甜蜜的責備,這相連的視線又是多麼溫柔的陷阱--
念滄海嘴角半碗揚起淡淡的笑靨,她這麼假惺惺的扮演自己柔弱,一是她真的體力無多,二是為了打消他眼中的懷疑。
“妾身知錯…”
念滄海側開眸,似若歉疚的埋著頭,她竭盡所能的擺出萬分受寵的羞澀樣。
端木離扣起她的下顎,不顧及身邊還有翠荷和小林子就輕輕啄了下她粉白的唇,隨即將她打橫抱起,放倒在床上,還為她蓋好了絲被。
“既然身子不好,朕這就為請太醫來,這一直吃不下東西可不好,餓壞了身子,誰來賠給朕一個天下獨一無二的你呢?”
端木離調情的功夫可是一等一。
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心,說話時大手已經撫在她的小腹上,他掌心的溫柔一直都是溫暖的,但這一次念滄海隻覺好像有股冰流透著他的手心要鑽入她的小腹。
噗通噗通!
念滄海的心一下下跳得緊的心,就在從端木離的口中聽到“請太醫”三個字時,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差點驚慌大喊。
他為什麼一定要執著給她找太醫?!
念滄海腦海裏兵荒馬亂,怎樣都料不到端木離會冒出這麼一句,她若是搖頭抗拒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個氣氛,她唯有點頭才能讓一切毫無突兀。
“娘娘,皇上真的很寵愛你,近來為了迎接九王爺,整個皇宮都忙的手足無措,但是皇上一得閑還是來看你,一瞧你病了就為你請太醫來,有了太醫的診斷,對症下藥,娘娘肯定就能藥到病除,有胃口吃下東西了。”
翠荷興奮的說不停。
那一句“對症下藥”莫名的讓床上的念滄海驚恐焦灼,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入針氈--
該怎麼辦?
雖然端木離站到了屏風外,可是翠荷還在身邊,屋外又有那二十根木頭。
就憑她的身子,和枕下的那些個銀針,她根本無力對抗,難道就隻能這麼坐在這兒坐以待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