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見他的臉孔,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他心裏的焦躁,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改變,分明知道那人就是他,他不會傷害她,但是轉念一想,他方才離開時的急促,決絕--
念滄海又心生餘悸,總覺得他背著她藏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為何醉逍遙會說他是給他備了個女人?
為何他會如期而至,還摘下了從未在人前露出過的臉孔?!
呼隆隆--
洞穴內突然狂風咆哮,風力之大將沉重的腳鐐、銬鎖都吹了起來,釘死在壁上的鎖鏈在空中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好像一條條飛蛇 朝著端木卿絕砸去--
“端木--!!”
念滄海生怕他會被砸到,站起身大喊起來,但是風聲將她的叫喚吹散,而處在暴風之中的端木卿絕--
烏黑的長發隨風撒亂,就在那麼一眨眼的功夫裏--
烏黑的顏色脫變成三千銀絲--
念滄海幾近驚呼,捂住嘴睜大了眼無法相信。
銀白的發像縷縷瀑布泉絲,流光如珠在發間中飄灑,美得驚為天人,好像從天上明月裏而來的神將…
他側著身子,麵容在亂發間若隱若現,如若神祗的輪廓更為清晰,挑不出絲毫的瑕疵,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摸樣。
對著念滄海的側麵是右頰,右頰上有著那奇怪的圖騰,她每日每日都能瞧見,不過平時所見隻是狼形麵具沒有遮掩到露出的一角--
原來那圖騰覆蓋住了他半張容顏,並不醜陋,猶若一朵被藤蔓縈繞的夏花,覆在臉上根本掩蓋不住其下的俊美不凡,反而徒增俊逸淩人 的妖嬈…
念滄海挪不開眸子,更是邁不動腿,狂風行程漩渦繞著他轉,好像硬生生割開了另一個世界,教她無法踏足…
為何他會變為一頭銀發,為何…
為何有那麼一刹,念滄海竟感覺不到他的身上有任何“人”的氣息,好陌生,好冷冽,他明明就站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然而她卻伸出手覺得怎樣都無法再觸及到他…
“卿絕…卿絕…?!”
念滄海突然喊起來,她害怕這可怕的狂風會把他帶走,“不要--過來!!”端木卿絕聽到她的聲音,就像受到了猛烈的刺激,臉孔向 著她側來,一雙冰藍色的狼眸耀閃著悚人的金芒--
目光凶殘血腥!!
海兒怎麼會在這兒?!
月圓之夜,子時就要到了…她不該出現在這兒的!
端木卿絕亂了陣腳,向著她而去,卻是帶起那陣狂風將她推到地上,金眸中倒映她滿麵爬滿驚恐,怔然無聲地張著口,嬌小的身子無助 地顫抖著。
“海兒…嗬嗯…?!”
端木卿絕試圖靠近,心口卻突然爆裂作痛,他捂著心口,偉岸如天的身子倒下,單腿跪地--“走!!走!!走!!”
不行了,就要發作了,沒有時間了…
端木卿絕狂躁怒吼著,那一張臉孔,猶若異界來的王儲,高貴尊王,讓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他的顏比她想象中的更美,然而這一刻他眉目猙獰,金眸怒睜,像極了一頭徒然暴走的雪狼,不,是雪狼之王,獸中之帝!
念滄海跌坐地上,害怕得連爬動的動作都不會了…
那人,那人就好像頭失控的狼獸,魁梧精壯的身子好像起了突變,變得更強壯,更魁梧,他喊著,吼著,口中好像張開了懾人的獠牙,“不…不要…!”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卿絕…卿絕…卿絕…”
念滄海絕望地嘶喊,她不想逃,不想離開,那怒瞪著她的目光越發如獸相同,虎豹般的凶殘,毒蟒般的森冷,爆著血絲,然而深處為何她看見他隻對她站路過的溫情。
即便他的容貌變了,眼神變了,但她看到了那眼底深處的痛苦掙紮--
端木卿絕,你到底怎麼了?
我該如何才能救你?!
“不要,卿絕…不要…”
念滄海突然淒厲的大喊起來,站起身向著端木卿絕飛撲而去,破開那可怕的颶風,撞入他的懷中--
以為隻要能這樣抱住他,就能救他,但是也許錯了,錯的離譜--
“卿絕…?”
念滄海喊著抬起頭,無數次這樣在他的懷中抬起頭凝著他的眼,無論是他冷若冰霜的目光,還是凶狠無情的眼神,終究會對她溫柔如水 …
可是此刻這雙冰眸金瞳,不是端木卿絕,不是她的端木卿絕…
一雙眸子盛滿的冰藍色被赤紅火紅的顏色侵蝕,金色的眼瞳轉瞬化為晶亮的銀色,好像驟然間,將他的靈魂給吞噬了--中毒?!
“卿--呃嗯!!”
縱然畏懼、害怕,念滄海依舊沒有想逃,然而才開口,誰料端木卿絕的手繞過她的後頸,揪住她的發,“女人…”聲音都變了,死沉 ,沙啞,就好像是一匹會說話的野獸…
他逼近著,眼神綻著懾人的銀光,張開的口中獠牙好像滴著垂涎的唾液…
狂風在他們身周依舊呼嘯--
念滄海渾身僵直,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好像聽不到她在喊他,揪住她發的力道大到再一下就能扯下她的頭皮…
他是要吃了她麼?
端木卿絕,把她的端木卿絕還給他,不要,她不要這樣可怕的他,不要!!
“卿絕,醒醒!!卿絕,是我,是我念滄海啊!!”
念滄海狠命地垂著端木卿絕的胸口,眼淚失了控地飛落臉頰,這都是夢,這都是夢,不是真的,這樣人非人,獸非獸的妖怪不是她的夫君,不是她愛的那個男人!!
紅眸銀瞳看著自己被捶打的胸口,端木卿絕隻覺腦中閃過一道空白,像是忘卻了極為重要的東西,他聽到了什麼?
這女人的臉孔好熟悉…
然而洞穴外子時已到,心口突然爆裂作痛,像一隻手生生掏了進去將他的心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