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屋裏,念滄海雙手撫在高高隆起的小腹,心中五味雜全,還有三個多月就要臨盆:“卿絕,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和孩兒都在這兒等著你。”
但是不出多日,念滄海卻是心心念念著端木卿絕,“我想回北域。”
也許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不,端木卿絕留你在東炙就是為了保你們母子平安,你若回北域,端木離的人勢必知道你還活著,那隻會加劇北蒼同北域開戰的時間。”烈焰否定了她的念頭。
“也許北蒼的人早知道我還活著,躲在東炙也未必安全。”
“你若擔心婆羅律音追來這兒會回去北蒼告密,你就大可勿用擔心了,本王定不會活著放他回去!”
正說著,屋中一道黑影閃過,烈焰動作敏捷地立馬抓住了他,“誰?”
那人淡定的轉身,茭白的月光勾亮半張妖冶絕倫的臉孔。
這人兒美得讓人分不出性別…
“美人…七爺?!”
烈焰聽過婆羅律音的名號,他幻術了得,他不信他會就如此輕易的落在他的手上,“嗬,我更樂意大王喊我另一個名字--迦樓。”
“哪一個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何而來,名字是無法改變本王的決定的!”
烈焰忽地出手,迦樓卻是更快地一個閃身,指間彈出一顆白子,觸及牆壁時綻出一股濃煙,“婆羅律音!!”
烈焰追入煙霧之中,休想以為用這小小的障眼法就能逃過他的五指山。
濃濃白煙之中發出刀劍相碰的巨響,驚動了屋中沉入熟睡的人兒,她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迦樓姐姐?!”
她衝入那團白煙中,隻聽兩個男人同時驚呼--
“海兒!!”
“丫頭!!”
迦樓收起手中蛇劍,烈焰收起腰間犬刃,白煙轉瞬消散,隻瞧念滄海倒在地上,所幸有雙手緊緊擁著她護在懷中,“海兒!”迦樓驚得 麵色煞白,他不曾料到他同烈焰刀光劍影的時候,她會突然闖了進來--
他手中刺去的那一劍差點就穿過她的身子!!
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布下了結界,旁人是無法感覺到的。
“迦樓…姐姐…是你麼…是你麼?!”
念滄海眼含淚光地抓著迦樓的衣襟,迦樓這才發現她手臂流著血,定是他方才抽回劍的時候還是誤傷了她,“我又傷了你…”
妖冶的眸裏聚滿不舍,痛楚,自責。
正當他撕開自己的衣袖為她包紮,一把把劍不知幾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膽刺客,再敢動半下,就要你萬劍穿心。”
那是保護著宮殿的侍衛們,迦樓無法動彈的片刻,烈焰從他的懷中將念滄海抱起,“大王,不要,不要傷他!”
念滄海激動地試圖掙脫,“殺不殺由本王決定,你現在受了傷,不要動,會傷著孩子的。”
烈焰厲色怒喝,她才鎮靜下來,眼睜睜看著迦樓被一班侍衛以劍抵著脖子,“不要傷他,他是無心的…”
“既是無心,傷害終究是傷害,那一劍若不是劃過你的手臂,而是你的身子,該怎麼辦?!”
太醫為念滄海包紮好傷口,她就請求烈焰放了迦樓,可他的反問讓她啞口無言。
“其實不怪他的,是我自己闖了進去,迦樓姐姐,並不是有心傷我的…”
她忘不了他眼中的痛楚,她知道他仍是原來的那個迦樓姐姐,那個疼愛她保護她,不舍她受半點傷的迦樓姐姐…
她知道她受傷,他比她更痛苦…
“他那麼傷你,你還原諒他?!這傷可以,那龍嗣山那一單呢?!”
烈焰的問讓念滄海再次沉默, “讓我見見他,好不好…大王,我也想知道龍嗣山上,他為何要那麼做。”
晶瑩的淚傷心地一道道滑落,烈焰喟歎一聲,“現在不行,明個兒本王會派人將他押來。”
“不,就現在,我現在就要見到他。”
她執念地抓著他的手,他曾聽說她在北域的時候和婆羅律音感情好,沒想到會是如此的深厚…
他明明是男人,她卻親昵地喊他姐姐…
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才讓她可以原諒曾試圖要殺了她的人…
念滄海的執念是烈焰無法拗得過的,不出片刻,迦樓被押了過來,他雙手被負著用鐵鐐鎖著,“迦樓姐姐。”
念滄海不顧手臂上的傷,掀開被褥就躍下床飛撲到他的身前,擁住他--
“海兒…”
迦樓滿麵愧疚,聲音都是發顫的,是夢麼?
她該恨他的,為何還要為了他流淚,為何還要執念地見他,她手上的傷,“很痛…麼?!”
“不痛,我的痛怎記得上迦樓姐姐‘這裏’的痛?”
念滄海的手掌攤平撫在迦樓的心口,一道淚生生從男兒眼眶中滾落,“傻瓜,你真是個傻丫頭,為何不狠狠給我一巴掌,又或是在這裏刺上一劍都好!”
他的自私,他的狠心差點要了她的命,不…
是她們母子的命,她該恨他,恨他入骨!!
“不,我永遠都不會這樣對你,永遠都不…”
“你就不怕我又是來索命的?”
迦樓一語一出,烈焰立刻將念滄海從他的懷中拉開,“你若敢傷她,今夜定要你人頭落地。”
“嗬。”
迦樓粉唇一勾,淚痕未幹的臉上忽地冷笑張開,冷得嚇人。
“你以為這小小鐵鐐子能奈何得了我?!”負手腕間一動,身後綻開一聲巨響,鐵鐐子一眨眼碎成兩段,指間一動,白子悄然彈在牆壁上,又綻開一股白煙--
“丫頭!”
烈焰護著念滄海在懷中,就聽她撕心裂肺地喊:“迦樓姐姐,不要走!!為何要把自己埋在黑暗中,這是你對自己的懲罰麼?!”
她掙脫開烈焰的保護,白煙中她伸手去抓那個逃跑的人兒,“不要走,我不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