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竟是另有一片洞天,就好像又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娘親…”
端木卿絕情不禁地呢喃一聲,因為這間屋子的擺設像極了兒時和娘親相伴的那間屋子…
屋子的擺設是這麼的簡單,這麼的相似,足以以假亂真,端木卿絕真的以為是自己回到了過去,然後空氣裏彌漫著潮濕,腐敗的味道,教人惡心--
屋裏的一片明媚不過是出假象,端木離在引誘他放鬆戒備。
“卿兒。”
身後走來一道飄飄渺渺的白色身影,女子身形高挑微微清瘦,麵容清素卻是出落的一個美人兒。
她來到端木卿絕的身後,纖長的指尖兒一隻隻落在他的後肩,隨即又捋向他的發,順著他的發捋著,就像小時候,他趴跪在她的膝上睡去,她就會這麼安撫著讓他安然入眠--
“娘親…”
心底深處的思念被勾起,端木卿絕回過身,女子手兒貼上他俊美的臉龐,拇指眷戀地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
她的眼眸和他出奇的相似,淡淡金色的眼瞳閃著無比寬慰的笑,還有著點點勾人疼惜的淚光。
她好像是在欣喜他平安長大了,她是那麼掛念他,“卿兒。”
“娘親。”
端木卿絕握住女子指骨分明的手兒,貼著她的掌心眷戀地沉溺在她手心的溫度中。
她是這麼,這麼的像…
端木卿絕凝視女子的眼神百感交集,他是知道的,端木離那狗雜種握有娘親的屍骨,要製造出她的魂魄是輕而易舉的--
站在眼前的女人是假的,隻是個幻影罷了,觸碰她,對她心生眷戀會陷自己入險境--
端木卿絕的理智是清楚的--
但是明明知道,卻又無法下手,任憑任何人都會和他一樣。
哪怕是假象,是幻影,因為是深愛的人,重要的人,所以他要如何用這雙手將這人兒無情的殺死?!
端木離,你個狗雜種,你一定正躲在某個角落裏笑吧!
狗雜種,孤王會讓你知道讓頭顱分家,大卸八塊的滋味!!
端木卿絕悄然掃視著屋中的每個角落,尋覓著那隱匿在娘親妖氣之中的端木離,他終究隻是個凡人,他身上有著異類的味道,隻要靜下心來,他能找到她的,隻是--
他元氣大傷,現在也不過恢複了兩三成,又挨著娘親那麼近,他的“嗅覺”變得很遲鈍。
“卿兒。”
女子溫婉地喊著他,是這樣的暖心,她的眼神,她的笑靨更是讓人不舍傷害她。
她的表情,像極了記憶中的娘親,端木卿絕心頭陣陣抽痛,如果不再快點找到躲在幕後的始作俑者,他一點都會漸漸淪陷入這幻局中的。
“卿兒。”
女子又再呢喃,眉宇間的小表情變得微微焦急,仿佛有著很多的話和他說,然而縱然千言萬語在心頭,她唯一能喊出口的卻就隻有他的名字。
那是等著被人救贖的眼神,那是在哀求著救救她的訊號。
端木卿絕的心隱隱地被揪痛著,他覓到她眼底深處的歉疚,她是這麼,這麼的不舍他--
“卿兒…卿兒…”
女子喊著,端木卿絕亦是心頭繁複錯雜,除了喊她娘親不知該再說什麼,明明他就是連一聲娘親都不該回應她的,但是她忽地抓著他的雙臂,表情是那樣的痛苦--
“娘親?!”
端木卿絕驚呼,就在同一時間,一道白光從屋外逼來,瞬間吞噬了整座小屋,“卿兒,對不起,娘親隻能這麼做。”
白光下,眼前拉開二十多年前的景象,那不是他的記憶,而是他不知道的那一段痛苦的過去--
娘親獨自站在屋後的院子裏,她遠遠地眺望著從屋中跑出來的他,那個在尋找著娘親的孩子,那個越跑越遠,喊得越發焦急的孩子…
她是那麼不舍的望著他,腳步極度控製不住就要追上去--
她眼中滿滿是淚,一道道如剔透的珍珠滾落下來…
“娘親。”
端木卿絕情難盡的低喃,他多想跳入那景象裏,拉回那個越跑越遠的孩子,他恨不得大喊,讓他知道,他要找的娘親就躲在屋子院後。
然而他辦不到,身子就像被定住了一樣。
“卿兒,原諒娘親,原諒娘親。”
躲在屋後的女子心痛地一聲聲低喃,從懷間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端木卿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接下來的一幕震顫著他的靈魂,教他心碎成片--
女子竟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腹中,深深的,不留情的,隨即又殘忍的拔了出來,鮮血飛濺,泊泊地往外流--
她鼻間發出嚶嚶的呻吟,就這麼倒在血泊中等待著死亡將她帶走。
為什麼?
為什麼娘親要自尋短見?!
就在悲痛至極,更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父王…”
端木卿絕竟然看到了已經故去的父王出現在了屋後,景象中的他和此刻的他一樣,心痛心碎,他將娘親抱起,問她為何要這麼做。
“照顧好卿兒,隻有這樣,卿兒才不會受牽連,卿兒是妖狼族最後的命脈,沒有我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出生,不要讓他摘取麵具,不要讓他成為你最愛的孩子,隻要平平凡凡的讓他過上‘人’的日子,那便是我唯一的心願…”
“娘親…”
端木卿絕幾乎癱倒在地,娘親是因為他而死的,為了讓他同父王回到皇宮過上真正為人的生活…
“娘親是因我而死的。”
端木卿絕自責地低喃,白光消散,女子蹲下身抱住他,女子很是痛苦,仿佛並不想讓他看到那教他痛苦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