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麥子熟了(1 / 3)

大片大片的麥子熟了,金黃飽滿的麥穗在風中起伏跳躍,陽光溫暖地潑灑下來,整個山穀如一片寂靜的金黃的海。

這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今年的雨水充足,冬季裏接連下了好幾場厚重的大雪,收成至少要比去年增加好幾成,張家村農戶們的臉上都露出一抹抹憨厚的笑容,就連平時走路都比以往輕快上了許多。

村長張老爹望了望天上的暖陽,笑著自言自語道:“如果一直是這樣的日頭,再有個三五天,麥子就可以收割了。”

張老爹拿著一鍋煙袋,雙手背在後麵,朝村裏最西頭走去。村裏最西頭的一個小院裏住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張老爹想起少年大半年前來的模樣,不由十分滿足地笑了,那時的自己真是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當時是在一個晴朗的黃昏,家家戶戶都升起炊煙的時候,村長張老爹正點上一袋旱煙,在村頭的大柳樹下舒服地坐著。

這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遠處走來,禮貌地問道:“大爺你好,請問你們村子裏有鐵匠嗎?”

張老爹以為這個少年要找鐵匠打造農具,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唉!現在兵荒馬亂的,鐵匠也都被軍隊抓走了,如果你想打造鐵器,那就翻過前麵那個山頭,在距此差不多五百裏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叫做雲石城,那裏有鐵匠。”

不料少年微微一笑,說道:“要不就讓我留在村裏做個鐵匠吧!”

張老爹看這個少年也不過十七八歲左右,白白瘦瘦的模樣,甚是斯文,哪裏像個鐵匠。當即問道:“是不是無家可歸了?”

如今外麵戰爭不斷,到處都是抓壯丁的,很多人都因此無家可歸,所以張老爹想著少年可能是從外麵逃過來的,不由起了憐憫之心。張家村由於四處環山,和外界接觸不多,戰亂還沒有擴散到這裏,可以說是一片世外桃源了。張老爹和藹地摸了摸少年的頭,說道:“小子,留下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家。”

少年名叫楚墨,至此就留在了張家村。

在村西頭還有兩間無人居住的茅屋,於是張老爹就把他留在了那裏,並經常給他送吃的喝的。張老爹的妻子早亡,膝下也無子嗣,一個人鰥寡孤獨,把少年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一般,在生活上無微不至。

他不曾想到少年真的是一個鐵匠,在少年居住幾日以後,竟然就在院內壘了一個大爐子,然後請張老爹向周圍的鄰人借了一些水桶、鐵錘、錐子、焦炭等東西。看起架勢,還真像個鐵匠。

村裏麵突然來了一個自稱會打鐵的年輕人,頓時吸引了很多村人的關注。

這個年代,金屬匱乏,拳頭大的鐵塊基本上都被當兵的搶走了,想找一塊好鐵更是難尋,很多人家在農忙時用的鋤頭、鐮刀都是那種用了五六年的殘缺生鏽的殘次品,使用起來效率極低,比石頭都強不了多少。

村裏人看著少年的年紀、白皙的臉龐、以及瘦弱的身材,還真不相信他會是一個鐵匠。

楚墨見其不信,當即找來兩柄破舊生鏽,看上去就像兩塊鐵片的菜刀,在院子裏準備重新鑄造一把菜刀。

楚墨的這一舉動,頓時讓整個張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在他們心裏,鐵匠可是一個高貴的職業。

不多時,楚墨的院子裏就擠滿了圍觀的人。

村長張老爹搬了一把長凳,坐在最前麵,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少年,也希望著少年真會鑄器,這樣,等收割麥子的時候,各種農具,鐵器就都不用發愁了。

望著這些淳樸村人的圍觀,楚墨滿臉笑意,他慢慢將爐子引燃,待焦炭正旺之時,朝著下麵人群朗聲說道:“我可要開始了!”

楚墨並不像許多鐵匠似的,在打鐵時脫去上衣,露出健碩的肌肉,然後才開始揮舞大錘,一下一下地用力敲擊下去。

他很講究,他穿的那件對襟短袖幹淨而無半點折痕,在他的旁邊始終放著一盆清水和一塊幹淨的毛巾,不時都要清洗一下手掌。

鑄器的第一個步驟就是生火鍛打,淬煉雜質。楚墨掂起鐵錘,不緊不慢地開始鍛打金屬。

他下錘並不快,落下去時敲擊的聲音更不大,但是很有節奏,第一錘和第二錘的間隔很短,錘與錘之間的時間間隔都很均勻。

咚!咚!咚!

村民們望著爐中的火焰,似乎可以隨著楚墨的動作而或大或小,望著那兩柄破菜刀逐漸被鍛造成半液體的模樣,不由都看得呆住了。

有些人也見過鐵匠鑄刀,但是像楚墨這樣好看的,卻沒有一個。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仿佛他就不是在鑄一把菜刀,而是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不到一個時辰,生火鍛打淬煉雜質便結束了。

接下來,就要開始塑形成刃了。

在眾人眨眼之際,楚墨已經將那塊半液體金屬鑄打成菜刀模樣了。

純金屬的刀柄和粗糙的刀麵都已經初具規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