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落誰家
豔陽高照,一年中,莽荒腹地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隻是人們的心思,全然沒有放在天氣上。
一件足以載入大燕國史冊的大事上,就要在今天拉開序幕。或者說是落幕更為準確一些——原本一個月就結束的春獵,在拖延了十天之後,終於要在今天揭曉。
作為這一事件的見證者,沒有幾個人不激動異常。哪怕是寒風凜冽的陰霾天氣,也不會有人在意。
其實,春獵的結果每個人都很清楚。名列春獵成績前百名的,大半都是將侯武臣子弟,再無任何懸念。皇族子弟一敗塗地,淪為跟其他隱修門人、世家子弟一樣的陪襯。
人們關注的是春獵前十名,以及三甲人選。
駐地內的空地傷,參加春獵幸存的年輕武者們早早的在站成了隊列,翹首以盼。前來狩獵之地的大燕國文武重臣,則是涇渭分明地站在外圍。
無論是年輕武者還是大臣們,都是腰纏素白布帶。大燕國皇帝陛下駕崩,至今還停屍在金頂大帳中,不管將來是誰登基稱帝,當臣子的居喪之禮是不能廢的。
隻是皇帝陛下死得倉促,條件又十分簡陋,甚至連孝衣都無法準備,很多人隻得從中衣上撕下一綹白布纏在腰上,權當戴孝。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更大失莊重。
皇族子弟中除了趙寰少數幾人外,個個如喪考妣,個個垂頭喪氣。卻不全是因為駕崩的皇帝陛下,而是因為今日的盛宴,他們隻能是旁觀者的角色。
墜星湖畔的大戰,讓皇族中的精英折損過半,活著的皇族子弟,拘星鐲被將侯武臣子弟搶去,再無春獵成績。其他皇族子弟由於實力不濟,絕大多數被排擠在百名之外。春獵的豐厚獎勵,此時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其他人的神情之間,也沒有多少悲痛、肅穆。或是漠然,或是緊張地看著矗立在前方的五根兩丈來高的旗杆。每一根旗杆上,都掛著一麵漆黑旗幟,隨風飄動。旗幟上空無一物,隻是偶爾有星芒一閃即逝,裏麵似乎蘊藏著無數星辰一般。
這五麵旗幟,叫做星河幡,不僅是威力奇大的靈具,還用於考校年輕武者們春獵成績,自然成了眾人矚目之物。
在春獵期間,曾經名列成績榜前百的年輕武者,特別是曾經榮登前十的,同樣也是人們關注的對象。
景卓然、沙淩霄、王懸、曾逸然、趙寰、寇烈……猶如從繁星中脫穎而出的星辰,在隊列中顯得異常耀眼。至於春獵中最為耀眼的那個,聽說昨天一回來就在營帳中呼呼大睡,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讓人覺得十分礙眼的是那沙淩霄,看上去邪裏邪氣的,一看就絕非善類。
人們憤憤不平的是,大燕國星辰殿舉辦的春獵,無妄城的邪修怎麼也來湊熱鬧?
更讓人們心裏不舒服的是,在以前公布的成績榜上,這沙淩霄一度名列第三。若不是洛辰橫空殺出,三甲當中根本就看不到大燕國人的名字。
讓人們心中稍感慰藉的是,曾經名列首位的大楚國皇族子弟姬輕侯,以及衝進前十的一個名叫李毅的年輕武者,全都留在了狩獵之地。
“景兄,聽說那姬輕侯是被世子殺死的。世子昨日從狩獵之地返回之後,你家卓然曾經去見過他,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
橫野侯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天驕侯,壓低聲音說道。
“休得胡言!豐世卿有意放出的消息,你也當真?”
天驕侯低聲喝道,神色微微一變。
“那個來路不明的李毅也倒罷了,姬輕侯可是大楚國皇子,還是姬輕颺的胞弟。豐世卿故意散布這樣的謠言,分明是想挑起燕、楚兩國戰事,並將禍水引向世子。你居然也跟著胡言亂語,豈不是給郡王招禍?”
橫野侯不屑地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大楚國想戰,難道我大燕國還怕了不成?現在的世子,可不是往日的那個武道廢物。他能殺掉姬輕侯,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武將級,這次春獵前十也不是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在地星碑上留名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日世子進入星宮秘境,難道還懼姬輕颺?”
橫野侯的話,讓天驕侯一陣恍然。他仔細回憶印象中的洛辰,怎麼也無法把現在的他,同大半年前的那個武道廢物聯係在一起。
想到當初自己竟然對洛擎天生出異心,天驕侯更是一陣後怕。
瞥了一眼孤零零地站立在一旁的鎮荒侯,天驕侯心中湧起一陣悲涼,暗道:“我若真的走錯那一步,隻怕現在要跟鎮荒侯一樣的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