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永恒的唯有時間,無論人間滄海桑田,日子總在一天天的流逝,亙古不變。
八月的西陵不太平。山雨到來之前,必定風起雲湧。
自葉晨遇刺重傷的消息傳出之後,烈盟就變得詭異的安靜。被限製離城的各分堂大佬在沉默了幾天後終於有了動作,莫熙為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安排讓他們的緊張和忍耐到了臨界點,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場陰謀?借著調查幕後黑手的幌子打擊他們的實力,甚至,趁勢除掉他們這些“眼中釘”!
莫老三究竟要幹什麼?所有人都在不安地揣測著。很多想象力豐富的大佬甚至開始懷疑,秦飛背後那隻黑手,就是莫熙為自己!賊喊捉賊這一招對混了幾十年黑道的他們來說熟稔無比。
而且最關鍵的是,莫三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幹……
葉晨是誰?隻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而已,若不是任老爺子,也許這輩子他都和烈盟扯不上關係。但命運總是奇妙的,就是這麼一個無名小子卻成了任遠行的教子,也許現在他還無權無勢,可誰能保證日後他不會一飛衝天呢?各分堂的大佬們也許沒有文化,不懂基金會如何運轉如何操作,但他們有眼光,而且毒辣:一個從未接觸過商業和金融的高中畢業生,隻實習了一個月就能從無數金融精英籌備數月擬定的收購案中找出紕漏,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天才也絕不是普通人。
因此,雖然所有人都不待見葉晨,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這樣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是危險的,正大光明的名分、優秀的頭腦、近乎無限的發展潛力……這對垂涎於盟主寶座的各位大佬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威脅。但是在緊張不安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站在葉晨背後的莫三,難道就甘心遵從任遠行的遺命,將幾十年的心血拱手讓給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換做是自己,絕不會就此認命!
以己度人本是人類的通病,所以每個心懷叵測的人都這樣想著。
葉晨現在還躺在重護病房,整整一周都沒有度過危險期,據醫生說,腦部遇襲的他很可能就此成為植物人。期間有不少大佬要求探望,無一例外的被莫熙為拒絕了,理由是病人虛弱不堪打擾,連李平李四爺都被守在門口的焰心成員客客氣氣地擋在了門外。過分的防備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就顯得很可疑了,為他們的猜測更增添了幾分真實性。於是大批烈盟分堂成員朝西陵彙聚,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奪權做準備,這都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當某些東西無法用籌碼換取的時候,奪取果實的最好方法,就是武力!
所以也許過不了多久,八月的西陵又將迎來一場暴雨……
…… ……
張麟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了,西陵城裏各分堂的人馬越來越多,內堂的人手根本就不夠用。更何況來的全是各部大佬的心腹戰將,哪一個不是刀尖上滾出來的殺胚,光靠他內堂幾百個刀手壓得住場麵才怪!若不是莫熙為將三百焰心放了一半出來,這些當慣了土皇帝的潑才早把西陵城搞得雞飛狗跳了!
坐在【豪皇夜總會】的辦公室裏,張麟的臉色鐵青。剛剛才將雲南的那幾個刺頭壓下去,這邊貴州分堂的麻老五又把抄他罰單的警察肋骨打斷兩根,而且他前腳剛跨進局子,手下幾十號兄弟就把那個小小的派出所圍了。
“窮山惡水出刁民!他當西陵城是什麼?貴州山的草頭山寨麼?!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張麟一巴掌拍得大班桌直晃悠,嚇得下麵站著的幾個手下噤若寒蟬。
現在可不是當年烈盟黑白通吃縱橫無忌的時代了。新市長三個月前才剛剛上任,各方麵的關係都要重新梳理一遍,偏巧這時任遠行又走了。手掌烈盟禁軍的張麟是有苦難言,一方麵要應付來自內部的暗鬥,又要費心費力地維係和白道之間的關係,還要時刻關注北邊新義合的動向。短短幾個月,不滿27的他在沉重的壓力下像是老了二十歲。
半晌後他氣消了一點,強壓著怒火吩咐道:“打電話給張副局長,就說這事兒張麟擔了,晚上我親自上門謝罪。”接著他眉頭一跳,殺氣大作:“告訴何言,如果他管不好自己的狗,別怪老子不給他麵子!”
片刻功夫房裏的人就走了個一幹二淨,安靜的辦公室隻剩下張麟一個人,還有牆上掛鍾滴答的輕聲……
“三爺啊,你到底要做什麼?還嫌盟裏不夠亂麼?”
張麟無力地靠在大班椅上,標槍般筆挺的脊梁終於不堪重負癱軟下來。此刻他隻想好好睡一覺,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但是現實豈能如他所願?莫熙為派人死盯各家老大的行為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誰也說不準那些混人被逼得急了會不會發瘋咬人。
他很不理解,按理說莫三爺也是個老江湖了,怎麼可能在這種敏感時期作出這樣草率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