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汴水之敗,秦真每次偵查都不再走大路。況且廣成距離陽人很近,如果在大道上往來偵查,說不定會直接碰上迎麵而至的正規軍。
小路,蜿蜒曲折,馬兒不方便馳騁。秦真一行人正好按韁而行,相互算計著怎麼才好混進廣成城池。傍晚,三人在馬上一邊嚼著幹餅,一邊看著火紅的夕陽。再走十裏地,就能到廣成的外町,先和鄉下人混熟總有好處。沒準從他們身上能找到進城的好辦法。一段路快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是三岔口。岔口當中一株參天樹,鳥群圍繞樹冠,爭逐嬉戲。
“到樹下把這半張餅塞完再走吧,我都噎著了!”朱讚一邊抹去嘴邊的碎屑,一邊哀求道,“你們倆倒是吃完了直剔牙,我可還餓著呢!”
秦真把水囊遞給他,笑著說道:“我們吃一張餅也就夠了,哪象你非要塞進三張去,不噎著也難。”
“我可在長身體,餓壞了哪成?”朱讚用咀嚼的間歇,好不容易抽空兒反駁一句。
“噓!”秦真一伸手,堵住了朱讚的嘴,半片幹餅也被扇到了地上,“你們看岔口的樹下。”
朱讚、曹遵一起看去,樹蔭底下兩個人搖著樹葉,樹幹上還拴著兩匹駿馬。
“瞧見這架勢沒?說不定咱們碰到同行了。”秦真勒住韁繩,伏在小路路口,遠遠觀察樹下人的動靜。他轉頭對二人說:“以後偵查,不能在這麼顯眼的樹下休息,記住啦?”二人點頭。
“看來他們是新手,何不捉來問個明白?”曹遵建議道。
“嗯,是個好主意。如果他們真的是偵察兵,也省的我們混進城池打探消息。好在他們人不多,應該有把握!”秦真帶頭跳下馬,栓在旁邊的樹幹上。身後的兩個小夥子也下馬提刀,緊緊跟隨。
三人交換一下眼色,忽然從小路裏一齊衝出來,直奔到那個岔口,將樹蔭下的兩個男子圍住。定睛一看:樹下二人,一坐一臥。坐著的那個一雙鳳眼,閉目養神,不時一捋短須,敲打著膝頭;身著細鎧,腳踏黑皮靴,一杆長刀靠在樹根上。那個臥著的倒是眉目端正許多,充滿男子氣概,下巴上稀稀拉拉地插著胡渣,頭上一頂花簪冠,嘴裏叼著支狗尾巴草,單手撐著頭,頑皮地撓著癢癢。冷不防看見三個少年持劍相對,他們一陣興奮。
“看樣子果然是軍人。”朱讚提醒秦真。
“你們是廣成的縣兵,還是洛陽來的!?”秦真大喝道,手中的寶劍映射夕陽的餘光,正好照在橫臥男子的眼睛上,閃得他睜不開眼。他遽然坐起,秦真把劍尖擱到了他的脖子上。朱讚、曹遵也用刀刃架住了短須男。
“我們是洛陽的部隊,已經到了廣陽。預計明天早上攻打陽人城,但說不定今晚就會夜襲。”花簪男語氣淡定地說道。
秦真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沒有逼問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容易就打探到的軍情?他把劍一抖,大喝道:“莫不是在說謊話!倘有一句誆騙,割下你的頭顱喂狗!”說著就伸手來抓那男子的發冠。
花簪男側頸閃躲,就勢一個地滾,翻身站起,說道:“行軍多日,沒有清理胡子就夠丟人的了,現在誰也不準碰我的發冠!”三人再看短須的,早就不見了。慌忙尋找,發現已經站在花簪男的背後,照樣捋著他的短須。
秦真驚恐地將寶劍比在胸前,大聲問道:“你們究竟何人?”他這才發現,麵前的兩個男子全都是八尺開外的巨漢。
花簪男正一正發冠,柔聲說道:“西中郎將,都亭侯,呂布……”
話音還沒落地,朱讚就捧著肚子笑起來,他拍著曹遵的肩膀說:“你是呂布?哈哈哈,那這位小兄弟還是董卓呢!”
曹遵一把拍掉朱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罵道:“放屁,你才是董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