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別日,是何年(5)(1 / 2)

天剛下過雨,滿山草木蔥蘢翠綠,逼人的眼,空氣中有股子青草混雜著的土腥氣,風拂過,落了一陣水珠。

此時,一隻田鼠從洞穴裏鑽出來,鼻子聳動著,東聞聞,西看看,一跳一跳地往前跑。

突然它停住了,豎起兩隻尖尖的小耳朵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像是感覺到什麼危險,倏地一下往旁邊竄去,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斑斕的顏色一縱即逝。

田鼠吱的一聲,翻了個跟頭,便飛快地鑽進了草叢中。

身後,那道斑斕的顏色落地,卻是一隻手指粗細的小蛇,三角形的頭,綠幽幽的小眼睛,通紅的蛇信子一吞一吐,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它盯著田鼠逃走的方向,並不窮追不放,淡定地扭了扭細長的身子然後靈活地向前遊動著,穿行在草叢中。

不遠處,田鼠蜷縮在一叢青草下,除了肚子還微微翕動著,再也沒有了力氣。

那蛇加快了遊走的速度,就在要接近獵物的時候卻頓住了,它扭轉三角頭看向旁邊。

一棵矮灌木上撲棱著一隻鳥兒,像是翅膀受了傷,唧唧叫著,努力想要飛起,不過幾步遠又落下。

小蛇綠眼裏露出貪婪殘忍的光芒,相對於瀕臨死亡的田鼠,它更青睞這麼個活生生的食物,它遊走如飛。

小鳥感覺到危險的逼近,撲棱得更加厲害了。

小蛇的三角頭探了探,身體猛地射出直撲獵物。與此同時,一圈光影兜頭罩下,正好將它籠在其中。

它倏地收身,想退卻無路可逃,身體在半空中繃成了一條直線往前麵射去,卻還是慢了一步,那光影落下竟然瞬間將它截開三四節。

它的三角頭扭曲著,仍然保持那樣攻擊的姿勢,卻衝不出光圈,跌落在其中,抽搐著,掙紮著。

細看,那光影卻是一個圓形的紗網,上麵露出明晃晃的刀尖,有一兩個尚瀝著一點血絲,不得不說這捕蛇的工具精巧至極。

悉悉索索地,從一棵樹後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當日那暗衛,一人卻是個容貌清俊的中年男子,氣度閑適,儒雅沉穩。

暗衛靠近,拔出長劍碰了碰蛇頭,那蛇頭霍然張嘴死死地咬住劍刃,兩眼突出,狀極可怖。

饒是他經曆太多的血腥殺戮也不禁被這場景駭了一跳。

那中年男人仔細看了幾眼,臉色變了,取出和筷子長短差不多的銀鉤輕輕在蛇頭上一敲,那蛇頭顫了顫,鬆了口,落下。

他籲了口氣,小心地收拾著那紗網,道:“這蛇顏色如此之豔實在少見,毒性極烈。幸好有它,傅夫人的毒倒可以解了。”

暗衛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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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關城最大的客棧”賓至客棧“最後麵的一個小院子裏靜悄悄的。牆角一叢薔薇花開得正豔,盤結的枝幹,茂盛的綠葉,點綴著朵朵花兒,單薄的五片花瓣,從根部被暈染散開,花芯點點,展示著昂揚的生命力。

院子裏一排長石桌,上麵擺了好幾個大匾子,裏麵散落著藥草,那名中年男子正全神貫注地低頭擇著。

對著這裏一扇窗戶半開,武安然坐在一張黑漆猩猩紅坐墊的玫瑰椅上,膝頭搭了件薄毯,正對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褐色藥汁皺眉。

幾天的功夫,她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顴骨鼓起,眼睛陷了下去,甚至能看到蒼白的皮膚下淡青色的細小血管。

小硯子無視她的糾結,一邊將八寶食盒打開,露出裏麵幾個格子裏的甜果,一邊將藥碗往她麵前推了推,道:“良藥苦口,許大夫說了,再喝兩濟藥就好了。”

武安然苦著臉道:“這藥也不知道是什麼熬的,這麼腥,這麼苦,實在難喝得很。”

小硯子目光閃爍了下。

躊躇片刻,也無計可施,武安然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端起藥碗,如同赴死般,一仰頭,咕咚咕咚將藥汁喝了個底朝天。

小硯子速度極快,忙將漱口水遞給她,接著又遞了個幹甜果,“主子,快吃一個。”

武安然的五官幾乎要皺到了一起,漱了口又吃了幹甜果,這才撫著胸口出了口氣。

這時,窗外一個聲音慢悠悠地飄進來,“這藥是以那毒蛇為引,輔以清熱解毒之物……”

他話音未落,武安然打了個嗝,彎腰就吐,一時間幾乎將黃疸都吐了出來。

小硯子直跳腳,“哎呀!主子!主子你怎樣……”惱怒地瞪著那人,“你幹嘛要說啊……哎呀……真是……”她手慢腳亂。

對方卻淡定。

武安然折騰了一會兒精疲力盡地跌坐在地上,臉頰漲紅,眼裏淚蒙蒙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小硯子忙著給她拿毛巾和茶。

她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沒事,……我沒事……就是,就是心裏……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