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她的身子微微傾斜下來,隨即腳底一實,呼,落地了。
月淺淺推開黑衣人的手,向前邁了一步。
周圍的氣息很陰森,充滿著詭異的味道,腳下的泥土異常鬆軟,仿佛再用力一點,整個人就可以陷下去,月淺淺皺眉,一向靈驗的第六感讓她從骨子裏感到這不是什麼好地方,她下意識的抬手,觸上腦後白綾打成蝴蝶狀的結,捏住末端,指尖隻剩輕輕一動,她眼睛上的束縛就會飄然掉落。
可一雙陌生的手抓住了她的腕,那五指很用力,鉗製的她絲毫動彈不得,“月小姐,請你尊重我們的規矩。”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看也知道是誰。
月淺淺一邊咬著牙點點頭,一邊費勁的想要把手黑衣人五指間抽出來。
“月小姐……”
黑衣人不厭其煩的又要強調一遍,可這次沒等他說完,月淺淺就急得跳起來,大吼出聲打斷他:“你丫的給老娘閉嘴,你這麼抓著我很痛哇,你他媽傻啊……”
“……”黑衣人默,愣了一秒後,瞬間如遇瘟神般收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捏著月淺淺衣袖的一個角,徑自超前走去,月淺淺在後麵猛翻白眼。
她被拽著前移,這一刻的世界很安靜,除了半空偶爾傳來的烏鴉的叫聲,剩下的,就隻有彼此輕微的呼吸。
就在月淺淺認為黑衣人永遠不可能出聲的時候,空氣裏突兀的飄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她還是很清晰的聽到了,結果,她的眼眶就又不爭氣的濕潤了……
黑衣人說:“切,就她這麼狂野的女人,憑什麼值得主人深愛七年。”
……
是啊,她憑什麼,她憑什麼呢……
月淺淺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這個世界上深愛她的,不會再有第二個,
他口中的主人,儼然就是他,柳,安城……
她仰起頭,對著黑漆漆的上空猛眨雙眼,努力想要把泛濫的淚水通通原原本本蒸發在眼眶裏,一點都不流出來,可她抑製不住,淚水洶湧的要命,一番激烈掙紮下,兩行清流的苦澀終於還是浸濕修長的睫毛,浸濕柔軟的白綾,劃過臉頰,浸濕幹澀的雙唇……
她怎麼配他深愛七年之久,月淺淺的心前所未有的顫抖,為何而顫,原諒她,不知道。
黑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月淺淺的端倪,便邊走邊漫不經心的問出口,“你……有什麼事嗎?”他問的很隨意。
這家夥,連問法都如此大大咧咧,說了出來他又能懂什麼,月淺淺不接話,隻是輕笑,不知是苦澀,還是自嘲。
在這個飄渺的異世空間裏,她仿佛突然清晰的意識到,世界上根本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沒經曆過,就永遠不會知道有多痛。
多少世紀裏,又有多少的人都是孤獨的個體,無人替你緬懷過去。
曾經的她不曾傾訴,就不曾懂得,如今的她好不容易想要大聲把所有疼都喊給一個陌生人時,她卻遲疑了,因為她不能確定的,是那個並不在傾聽的傾聽者,會不會把她刺一樣的過去,當滑稽的笑話輸送到更多人的大腦裏,或者像對付口香糖一樣,隨手粘在某棵大樹粗糙的枝幹,然後咯的她痛不欲生……
墳墓一樣陰森的夜晚是寂靜的,不過,這裏也的確是和墳墓差不多的地方,安城在哪?她的心裏很沒有底。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伸手拉住她,示意不要再走了,她乖乖的停下來,不說話。
黑衣人上前一步,順勢把她扯在身後,就在一抹暈黃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白綾,籠罩住她雙眼的時候,黑衣人開始飛快念訣,她看不清他的動作,隻是依稀聽到“吱呀”一聲,仿佛是,門開了。
她其實很奇怪,這條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白綾,擋得住日光,擋得住景物,卻唯獨擋不完全這詭異的月光,為什麼?
月光?……
現在是什麼時辰?她……她竟然不知道。
……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在無意識中穿過這道門,她也不知道被黑衣人拽著走過了多少蜿蜒的路,她記不住路線,就像,就像她記不住那書櫃上的圖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