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三杯黃湯下肚,坐下的時候依舊麵不改色,眾人不禁紛紛拍案叫好。之後,被酒勾起饞蟲的馬仁裕亦不示弱,站起來也是連幹三杯,幹了之後,將酒杯在案幾上重重一拍,大喝道:“子嵩,該你了!”宋齊丘聽得馬仁裕招呼過來了,心說你們武夫隻會幹喝酒,太過小兒科,端起酒杯吟道:“一匹老馬躍金樽,”四下裏轟然大笑,飲過之後又道:“金樽斟滿月滿輪。老馬跌落金樽內,手舉金樽帶馬吞。”連著四句,每句一杯,竟然連飲四杯,風頭大大蓋過了前二位軍方中人。
徐知誥拍案叫好,道:“前有李、賀、王、杜四大家聯句成詩,今日宋子嵩借詩鞭馬,此事當為千古美談,來,某亦敬諸位三杯。”說著,當真是連飲三杯。
馬仁裕被臊得老臉通紅,再度站起就要拿著酒杯和宋齊丘單挑,不想周宗先他一步,道:“馬太尉得宋相公賦詩讚頌,定能名垂青史,周某羨煞,當連敬三杯。”馬仁裕忍著,陪了周宗之後又要單挑宋齊丘,不想宋齊丘不冷不熱道:“齊丘素聞馬太尉乃酒桌豪傑,莫不是今日就要壞了規矩?”馬仁裕被噎住,既敬不得宋齊丘,不喝而坐下更不能,隻好對著尚未敬酒的小妹,他知道小妹是女兒身,不敢強來,隻道了聲“徐公子隨意。”連幹三杯之後悶悶坐下。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笑聲中,徐知誥剛想舉杯,將小妹給繞過去,不想小妹卻端著酒杯站起,對著一邊的鄭淵道:“徐某聽聞鄭將軍素有才情,擅詩詞、通典故,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領教一二?”說著,酒杯不動,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小妹的意思很明顯,你要麼給我做一首詩或填一首詞,要麼把那什麼的故事說出來,不然的話這酒就不喝,看你怎麼下台。
聽了小妹這麼一說,眾人一片叫好聲,尤其是馬仁裕,手心差不多拍紅了,他可全指望鄭淵這位牙衛將軍露一回臉,好好地蓋一蓋宋齊丘這個酸丁。
鄭淵無奈站起,心說小姑奶奶,我能記住的詩詞全是騙妹妹的,這一說出來,可不把咱倆都暴露了嘛。想了又想,又看見小妹非常堅決,一咬牙,死就死吧,小姑奶奶都不怕,咱一大老爺們難道還臨了縮頭不成,當下,一闋長相思漫吟而出: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一闋吟罷,四周出奇的安靜,小妹自不消說,還以為這詞又是他上次離開揚州思念成疾之時所填,全身上下彌漫了一股幸福感,而眼裏的情意即使白內障青光眼也能看得清。
馬仁裕和周宗兩位軍方大佬隻會幹咳,他們既想稱讚鄭淵幾句,又怕往後東窗事發之時由於這幾句溢美之詞受牽連,坐在席上,隻剩下全身的不舒服,恨不能立時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