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鍾長宇矜憫納黎沐,丁蓓華授意引都伯。
黎沐身後的建林城,防護欄依然鋒利,城牆依然堅固,城樓依然巍峨,殊不知,城內卻早已浸透了無數百姓的鮮血。不過利欲熏心的統治階級不會在乎這些,正如賀毅所說:“賤民卑奴,死不足惜。”上行下效,這恐怕不隻是賀毅一個人的作風吧。這是程國的錯,還是嶽國的錯,其實都不是,落後就要挨打,誰都一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肉強食是世界的生存法則。
抬眼望見遠處有一個村落,又想起不久前遇到的男子態度和藹,心中卻倔強不已,執意不肯前行,索性露宿山腳。
卻說鍾昊將柴禾擔回家中,便站在村口張望,見暮色將至,心中頗有些擔憂,便起身去村外看看。許久之後,鍾昊才於嶽槲山脈山麓尋著黎沐。
鍾昊臉上憂色分明,心道這孩子必然沒有找到父母,卻又不便直言,便問道:“小兄弟,見到了嗎?”
黎沐雙手抱膝,將頭埋於兩股之間。感到有人靠近卻仍舊紋絲不動。等到聽聞似是有人朝著自己發話,便緩緩抬起頭來。
見是剛剛引路的那個男子,心內冷意少了些許,便回答道:“都死了。”
鍾昊心中一驚,旋即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小兄弟節哀順變。”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夜幕將至,小兄弟今晚就住在我家吧,我孩兒天天嚷著要人陪他玩呢,你去了正好可以陪陪他,也免卻我時時照看。”
黎沐稍作思忖,聽聞不是可憐他,便點點頭,起身跟著鍾昊前往元安村。
鍾昊走至一座低矮的房屋,便停下了腳步。這房屋坐北朝南,皆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左側堆積著不少柴禾,都以蓬草遮掩,想是擔心夜間降雨潮了柴禾。右側橫著一根晾衣杆,卻沒有一件衣服,應是不久前收進屋了。屋簷皆是蓬草,蓬草與屋頂上的木板間隱約有一層油紙。大門居中,右側的門是虛掩著的,左側卻是洞開。兩側門扉各貼了一張較大的圖紙,圖紙有多處褪色,且破損不堪,沒有圖紙的遮蔽,門上的幾個小洞便顯露出來了,透過離腰際最近的那個洞,還能看見屋內土黃色的地麵。
剛至這房屋,便聽見一個小男孩清脆的聲音。
“阿爹回來啦……”隻見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一手拿著一個用木頭拚裝的小鳥,另一手拿著一個用葛布縫製的老虎,望著鍾昊興奮地叫著,“咦,這個哥哥是誰啊?”
“嗬嗬,這個哥哥是阿爹今天在路上偶遇的,將在我們家借宿幾天。小廷這幾天有得玩兒了。”鍾昊輕撫著男孩的頭笑道。
這小男孩便是鍾昊的幼子鍾廷,字俊興。鍾廷性格開朗活潑,倒是讓黎沐緊張之情緩和不少。
“真的?”鍾廷興高采烈的問道,見鍾昊點點頭,卻也不怕生,伸手便拉著黎沐道:“哥哥,哥哥,你跟我來。”
卻見黎沐站在原地不動,鍾昊趕緊將雙手放在鍾廷的兩肩,哄道:“小廷乖,今天哥哥累了,想要休息,明天再找哥哥玩好嗎?”
鍾廷雖頑皮,卻也很是聽話,見父親發話,自是點點頭道:“嗯嗯,”又對著黎沐招手笑道,“哥哥明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