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究竟如何了?難道並不如祖母說的早產那麼簡單?”佟雪一顆心沉沉往下墜,忍不住抓住佟霜的胳膊,失聲問道。
“母親...母親...”佟霜卻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一個勁兒地將珠串往她手裏塞,似乎那是一個極可怕的東西。
“繡繡,你先莫哭!先告知阿姊,母親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好?”佟雪掏出帕子,替佟霜拭著麵上的淚。
佟霜乖巧地點點頭,抽噎了兩下,一雙濕漉漉的雙眼,仿佛受驚的小鹿,惶恐不安又滿是依賴地看著佟雪,“我夢見...夢見母親滿身是血!”
佟霜忽然緊閉著雙眼,一臉後怕的神情,重新撲進佟雪懷裏,兩手緊緊環住她的腰。
“母親滿身流著血,和一個小娃娃...一個都是血的小娃娃...”
“還有父親,父親抱著娘親哭...阿姊也在...也在一旁哭...”
“母親死了!我看見母親死了!嗚嗚!”
佟霜回想著夢中所經曆的一切,整個人被無盡的悲傷與恐懼所吞沒,心底更是生出一股濃重的無力和絕望,就像上次,那個妖怪尚在她體內時,她眼睜睜看著那個妖怪拿起油燈拋向帳幔間,意圖活活燒死長姊,然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現今又是如此,在那場沉重地幾乎讓她難以呼吸的夢裏,她眼睜睜地看著鮮紅的血水一盆盆地被丫頭從產房裏端出來,眼瞧著祖母撚斷了手裏的佛珠,目睹著父親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而後看著母親在她麵前緩緩闔上雙眼。
然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那時她無比痛恨無能為力的自己,心想如果長姊在,那該多好!
長姐隻比她年長四歲,卻連那個妖怪都不怕!
她一定有辦法可以扭轉這一切!
一定可以!
從噩夢中驚醒後,佟霜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能將她驚得跳起,定遠侯太夫人於是將她安置在了小佛堂裏,並燃上安神香,並叮囑丫頭喂她喝了安神湯。
然而府裏,不管是太夫人或是丫頭婆子,都一片忙亂。
沒有人有精力分出心神問她究竟是為何受驚, 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地將她看作一個六歲的孩子,理所當然地以為她被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嚇到了。
而她亦不敢輕易將這個夢境告知其餘人等。
直到看見佟雪回來,佟霜壓抑了一個下午的情緒,陡然崩潰,隻管抱著佟雪痛快大哭一場。
佟雪手裏拿著珠串,約莫明白了是如何一件事情。
“娘親好生生的,正在產房呢!繡繡莫怕!阿姊會想法子,絕不會讓你夢裏的是成真的!”佟雪聲音利落、果決,果真將佟霜的情緒安撫了下去。
“帶上這個手串,睡上一覺,便能看見那些事。”佟霜抽噎著說道。
佟雪點點頭。
待采藍端了熱水進來,佟雪將水接過,親自替佟霜淨麵。
沒一會兒,采青提著食盒進來。
姐妹二人在偏廳草草用了些糕點,佟雪陪佟霜一起躺在床上,她原是想等將佟霜哄睡著,便起身的,誰知自己抵擋不住困意,竟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