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萬萬不能的。
薑歐再踟躕也隻能答應,隻得作揖,“請公主賜教。”
劉伊即刻將薑歐帶入房中,仔細說去。
她要薑歐附耳來,在他耳邊嘀咕一陣。薑歐十分驚訝,不僅驚訝而且憂愁,好看的劍眉陷得更深。
“公主真當決定這麼做?”
“我騙你不成?”劉伊一甩長袖,按袖大得呼呼的,好不威風。
“自古以來,某無聽說主帥親赴敵後的先例,公主要前無古人了。”
“你這酸話滾一邊兒去,之前我在越海不也是如此?那時候對麵的可是西帝風曦和離亥,今次這個算得什麼?你就說,當配不配合吧。”
“不如我去。”
“不成。”劉伊搖搖手。
“為何?”
劉伊笑得頗為哀愁,“我對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對你,一成都沒有。”
薑歐心中很是不忿,更哪裏能忍受被公主如此地貶低!他要反駁,一定要!
當此時劉伊卻製止了他,而且說得極為我苦楚,“現在若一件事有十足的把握,但需要我親自去做,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義不容辭。我不為其他,就怕再有一個己賢。”嘴上說著,心裏也涼了,“有時候想,寧願走的是我……”
薑歐不願在聽下去,聽著這些話他難受,“我知道了。”公主都有了這幅表情,他還能再反駁,辯駁,拒絕?
他本也不是多話的人。
“公主且去吧,臣在這裏守著。”
劉伊緩下眉眼點頭,甚是欣慰,“那便好。”
有了薑歐,劉伊的心踏實了一半,可肩頭上也重了一半。現在她對藥性,藥效都一無所知,誰也不知等她走後,這毒又會傳給幾人。她千叮囑萬叮囑薑歐,切不可靠近月瀟兒的屋子,又命人看著薑歐,這才放下心點。她對府內的人都說自己是拜訪淩陽名門,若府裏有安府的間子,該是會把這則消息傳出去。不過具劉伊所計,對方肯定以為她拉幫結派去了,決然不會想到,她會一刀叉進他們的心髒。
又是一個午夜,淩陽的夜空依然如此寧靜。
神跡的流光在低空中流淌,溫潤的春風將城裏的幡子,曬出的衣布輕輕吹著。空氣還是有些潮濕,走出屋外的時候,難免感著陰冷。劉羿一身黑衣,從明府屋頂上一躍而出,兩手空空,駕雲漫步於屋瓦之上,朝安府悄悄逼近。
在這之前她已化出了青渡,讓他先去觀察。
安府之中並無多少高深修為的人,能察覺隱藏了的青渡幾乎不可能。但劉伊還是為了以防萬一,讓青渡展開‘周身’,一旦有變立即消失。是消失,回身,不僅僅是逃而已。
[他們有金翅羽這種東西,想必也可能有高人在握。你若要出手,必先頂住那個最陌生的人。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殺人,是取解藥。]
[他要逃,怎麼辦。]
[控住他,直到我確認那解藥是真的。]
青渡悠悠看劉伊一眼,好似在擔心,又好似在怪罪,匐下身子蹲在漆黑的瓦礫上,注視著下府中人的一舉一動。這裏是安府後院,時間也不算晚,茶室,內院的廂房都還亮著燈火。他多盯著,嗅著,餘光向劉伊飄著。
身為劉伊的爽靈,他的心自然是最關心主身的。
[主上打算如何動手。]
[看見主屋的燈火了嗎?從剛才開始這裏一直有人進進出出,比其他地方頻繁多三四倍,而且人數也多,端出的瓜果盤爵各都有四五隻,想必那裏的人也不少。]
劉伊邊說著,舌尖已在唇上點出濕潤。妖媚的狐眼在夜色之下閃耀著猩紅的光輝,好似聞到了血的味道的野獸。
青渡的眼神完全被她占據住了,眉色凝重。
[……]
[你猜那裏會有誰?]
[安賀。]
[還有呢?]
青渡搖頭。
[蠢。]劉伊化出刑天鎖,五指之上,銀白的鎖鏈猶如細絲一般閃亮著光芒,[金翅羽的主人。]
[……為什麼不會是族人,或其他白龍氏族。]
[安賀要接待白龍氏族,在前院就可以了。如果圖隱蔽,進出後院太麻煩,會被我們派出的間子發現。至於族人麼,他府上有什麼族人,我跟虞斌玩兒那會兒就清楚得很了。想不到你也會關心這些。]
劉伊是有些驚訝,她很少聽到青渡如此追問。如今這當子,她才知道原來他也是會想這些事的。
[擔心主上。]
青渡悠悠說著,眼睛並不抬。劉羿的心房被暖著,神情淡了下來。她當知青渡這話是真的,心思便柔和許多,方才的吃人的表情就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