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瀟兒的任務之重,劉伊知道,但她不知道月瀟兒是否也理解了。她隻有一天半的時間尋找二貴,然後從他嘴裏和身上搜出那些能夠支持安賀正號召白龍族叛亂的字據。一紙言書,一根竹簡,亦或是一把作為信物的扇子或者別的什麼。劉伊渴望得到這些,隻要有那麼點東西在手中,她就能為勝利寫下一頁篇章!
但在這之前,她需要安靜。
其他幾人都回去睡覺了,劉伊走回自己的房間,青渡跟在身後。她朝青渡招手,並不是要他上前,而是要他回來。
青渡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如墨的雙眸卻有困惑。
“公主是要——”
“回來。”
劉伊並不打算解釋,自從從越海回來,她再沒有了太多解釋的心情。更何況她不喜歡青渡的這種態度,青渡就是她自己,青渡反對,就代表著她心中還不夠堅定。
她需要強壓下這種不定,如果必須要做成事情的話。
青渡默默走到她身旁,順從地在她身邊化為一縷青煙。這道青煙繞著她秀麗的手,在修長的指尖處消失不見。她微微揚起下顎,深吸一口,仿佛天地精華盡然其中。轉而眼神一亮,印堂照出光鮮的白亮,細嫩,鮮活,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魂之聚合,差別之大,僅肉眼可見的就已經如此。
劉伊迅速打開房門進到屋內,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她揮起裙儒,灑脫盤坐於香爐後的席褥之上,屏息凝神。
一切都如此安靜,窗外的晨光透過紙窗微微射進屋內。它們隨時間的河流走動著,走動著,從隻有幾縷的光芒轉變為張弛開來的扇狀。劉伊的額上冒著些許細小的汗珠,在陽光之下呈現點點晶瑩。
當她吐出最後一口濁氣,周圍氣息的流動若隱若現,它們像隻圍繞著她的小漩渦,繞著她轉動。漸漸的,轉動越變越快,三步之外的案上,筆山晃動,硯台顫抖;身後的書架群書抖動,搖搖欲墜。再來,香爐的香也斷了,爐與地摩擦著發出叮咚鏗鏘之聲。
一切都好像要被這風給卷了去,再厲害點,隻怕連屋頂都要吹走。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的住處地動了!”小廝嚇得一頭撞進董陽的房間,頭上的幘布去了哪裏也不知道。
董陽都還麼醒,被這麼一幢,嚇得拔劍而起,張嘴就喊‘你什麼人!’。
“董卿,是奴,狗兒!”
“狗兒!?你…你大清早的闖進來做什麼!懂不懂規矩!”
董陽這邊罵著,這邊身子不停向後挪,臉上泛著羞怯的紅,像個女孩子。
“不是,奴…哎呀,董卿,地動了!地動!”
“地動?”
董陽看看周圍,燈還在案上,香爐裏的香還豎得筆直,抬頭看房頂,好好的。什麼都挺好,哪兒來的地動?
“你大清早的胡說什麼!”
“沒胡說,真的沒有胡說,公主的房裏地動了!”
“公主的房裏地動了?”這世上還有隻在一小間房裏發生的地動?董陽好奇得很。
懷揣著這種萬分好奇的心情,他趕忙將下床去屏風處取衣裳。褥子一掀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便紅著臉對狗兒嗬斥,“你先出去,我馬上就去過去。”
“哎!”狗兒正要退去,他又叫住了他,“北山知道嗎?就你一人看見了?”
“回董卿,就奴一人,奴當時正要去乘院子裏水缸的水洗馬桶呢!”
“哦,你去吧。不對,你趕緊去把北山也叫起來,還有其他的人都起來,要是出了什麼事醒著好逃!”
“哎!”
狗兒正要走,董陽似乎覺得又有哪裏不妥,再喊住了他,“回來回來,別去了,就找北山一人,就一人!”
“回董卿,那其他人……怎麼辦?”狗兒還以為董陽要拋棄其他的人讓他們就這麼被埋在地裏沒了後半輩子, 聲音都帶著點哭腔。
“有什麼好哭的?不一定有事。狗兒,公主可是白龍,可是聖上的親妹妹,一個地動能把她如何?況且她一定會救我們的!”
“……哎!”
狗兒的大袖子胡亂在臉上一抹,心情忐忑地找薑歐去了。董陽趕緊換上衣服褲子,拿著梳子在鏡子前隨便梳了幾下算是能看,蹦跳著往劉伊屋子跑去。
跑著跑著,他真的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動。他停下來死死盯著地麵,龍族的視力在此發揮巨大作用,他果然看見了地上的塵土在跳,像蚤子一樣。
“真的假的……”
一種‘地動真的來了’的想法頓時充斥大腦,他一齜嘴,一陣風似地朝公主的住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