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是很怪的,午膳前一直是冬日暖陽,可這會子,突然就起了大風,陽光瞬間就弱了許多。
大風將屋前屋後的竹子拂得左搖右晃,有細微的風甚至從窗底鑽進來,在屋子裏徐徐徘徊,更添了絲絲涼意。
白芷瑟縮著進屋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趙姨娘正坐在書案前,黛眉微蹙,手中的毛筆在麵前攤開的宣紙上僵硬的劃過。
白芷推門進來的聲響讓端坐案前的趙姨娘猛地抬頭,筆鋒的墨汁就落了一滴到麵前的紙上,緩緩渲染開來。
趙姨娘掃興的擱下手中毛筆,起身走出來,掃了眼白芷垂頭喪氣的模樣,當下就明了三分。
“怎麼,她駁回了我的請求,是嗎?”清冷的聲音在屋裏響起。
白芷看了一眼書桌上那放棄的字畫,又瞟了一眼那因為寒冷而墨汁幾近凝固的硯台,很是愧疚的垂下頭:“是奴婢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趙姨娘蹙了蹙眉,臉上閃過一絲輕蔑,“我就猜到她肯定會拒絕,不過,我卻很想知道,這回她是找的什麼理由回絕我。你如實道來,一個字都不準漏。”
白芷看見趙姨娘臉上帶著慍色,忙地一五一十將顧氏的話說給趙姨娘。
趙姨娘冷哼一聲,眼神極為不屑,“拿根雞毛當令箭,她以為自己現在掌家,就可以一手遮天,哼,真是目光膚淺見識淺陋!”
“太太這樣做,明擺著是故意刁難我們屋,分配到我們屋子裏的那些炭,都是別人挑剩下不要的。這會子炭燒完了,太太那邊卻還這樣故意拿喬。主子您心善,也不去計較。”
趙姨娘冷冷看了眼白芷,“計較?哼,我才不會去跟那種人計較呢,降了自己的位份!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好了,我不屑跟她一般見識。”
“奴婢隻道我們主子見識廣闊目光深遠,不屑去做那些爭風吃醋的事情,可是,眼下是一步冷似一步了,就連這墨都要凝凍了,主子您再不想點辦法弄些炭來,可真要受寒了。”
趙姨娘深吸了口氣,眉眼緩緩蹙起來。站在那裏,身形僵硬而倔強。
“越是過年,銀錢就越是緊迫,我還想著給紫衫打一副赤金項圈。在這個節骨眼拿錢去買炭火,這也不太現實。那你有什麼好主意?”趙姨娘沉吟良久,緩緩問。
白芷目光微轉,“太太這回拿炭火一事刁難,無非是因為前些時日主子沒有按時去她屋裏晨昏請安所致。”
“我是因為扭傷了腳踝,二爺請了大夫來看過,都讓我臥床休息,她是知道的!”趙姨娘的聲音有些小小激動。
白芷抿了抿唇,“太太的脾性,難道主子您還不清楚嗎?”
趙姨娘就咬碎了銀牙,極為不屑,“正因為我清楚她的脾性,所以我才越發的鄙視她。我就要這樣遺世獨立,就不服帖,就要她不舒坦!”
“主子,您這又是何必呢?大丈夫能屈能伸,您難道就不能服一回軟?先把炭火這個事情解決了也好啊。”
“住口!”趙姨娘一聲冷喝,白芷嚇得忙地噤聲,趙姨娘就冷冷打量著白芷,哼道:“胳膊肘往外拐,你還是不是我的丫鬟?如果你不想跟著我受凍,那就哪裏暖和哪裏呆著去,我絕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