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竟然忘了問,為她安排的房間到底在哪,方府這樣大,讓她如何去找?
孔凝華微微低下了頭,仔細回想起方太傅之前提及的,好像是叫什麼馨汐閣。
清幽的月光灑在地上,倒真是有種夜涼如水的感覺,不知是何名稱的花草在這月輝之下閃爍著瑩白的光,煞是好看。
而她卻隻身一人,在府裏東闖西撞,雖然她曾經來過,但仍然分不清這裏的方向,隻是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步行了良久,奇異地沒有看到一個丫鬟或者家丁,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時辰太晚的緣故。
越走她越發現前路的幽靜,饒是心底有些懷疑,孔凝華依然堅持走了下去,總算是在最深處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
“有人麼?”她小聲地問道,生怕驚擾了這原有的安靜,卻又不得不出聲,實在是有些矛盾。
她現在十分後悔,為何方才走的時候沒有拿上一個燈籠,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走近開來,發現裏麵竟有一處竹屋,真正可以稱得上是完全用竹子修葺而成,看上去十分簡陋,實質上卻是格外精致。
“你是?”一個身著墨黑色粗布麻衫的男子手提一盞燈,緩步而來,在看到麵前的孔凝華時忍不住蹙眉,將燈稍微抬上了不少,才看清她的麵容,疑問道。
“我是孔凝華。”她輕道,一雙澄澈得沒有任何雜漬的雙眼看了看四周,卻由於光線太過昏暗,隻得看清一個大概。
男子微微點了點頭,默然將燈放了下去,聲音仿若空穀傳聲一般,回音始終縈繞在她的耳畔,“原來是表小姐,天色已晚,表小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孔凝華見他轉身就要回去,連忙出言製止了他,“請問你是方府的人麼?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饒是她來這裏不過兩次,可是府裏能說得上話的人她都認識,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而且還居住得這樣偏僻,讓她不浮想聯翩都難。
“我隻是方少爺的客人。”男子輕聲道,語氣平淡得仿若是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完全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哦。”孔凝華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隻得出言應了句,轉念一想,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而他本就墨黑的一雙眼眸在這昏暗的光線之下看起來更是深不可測,挑眉若有深意地看著她,卻是一言不發。
被他這樣看著,孔凝華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垂眸看了看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啊。
恍然間,她想起今天出府的時候是身著的男裝,方才她說話的時候忘記了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更渾厚些,再說,她已經說出了是孔凝華的事實,再怎麼掩飾也是枉然。
“咳咳,出門在外,也就為了圖個方便。”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說,還微微打整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竟覺得有些心虛,仿若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
“表小姐不必在意我是誰,反正以後也難以有再見的機會了。”男子漠然地開口,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她,“夜裏路滑,千萬要小心些。”
孔凝華微微點頭,接過他手裏的燈籠,夜風清冷,卻不及他眸光裏的一點寒意。
她緩步離去,總感覺他仍然在盯著她的後背一般,讓她如坐針氈,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著,既希望遠離,卻又不願走。
幾經輾轉,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孔凝華坐在窗前,任憑涼涼的風吹在臉上傳來絲絲寒意,一手撐著下巴一副深思的樣子,澄澈透亮的眸子不知是染上了什麼,變得汙濁不清,讓人看不穿她此時的想法。
“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幽幽地歎了口氣,腦海裏浮現出總是一襲月白色長衫的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卻在轉瞬之間又被她給強壓了下去。
“表小姐?”門外傳來丫鬟脆生生的聲音,輕輕扣著門,卻又不敢太過大聲,以免驚擾了她。
孔凝華飄遠的思緒被硬生生地召了回來,一雙好看的秀眉不悅地皺起,微微眯了眯眼,“怎麼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孔府經曆了那樣一些事,她現在除了對自己的丫鬟有些好感之外,對於旁人卻沒有什麼耐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厭倦。
“少爺說讓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待你去見一位貴客。”丫鬟恭敬地回答。
說到貴客,孔凝華突然想起了方才在那裏見到的一個人,忍不住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