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戴著鬥笠,頭微微埋著的馬車夫在聽到了葉錦的聲音之後才緩緩抬起了頭,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最多不過也才二十五六的樣子,模樣生的特別俊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古銅色的麵頰上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威嚴了不少。
他默默地從葉錦的手中接過了已然暈眩的千影,狹長的眼眸卻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翻身下車將她放在了一旁的樹下,昂起頭看向他,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少爺,我們這便回去了?”
葉錦淡淡地出聲,漠然的語氣仿若是在敘述一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般,“嗯,快走,免得節外生枝。”
言罷,好似是覺得陽光太過刺眼,微微眯起了雙眼,眼眸裏閃爍著迷離的光彩,眉頭微蹙放下了轎簾,再次坐了進去。
那人輕輕點頭,一個閃身便坐到馬車上,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鞭子,那匹駿馬仰天長嘶了一聲,速度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快了多少。
隨著馬車的急速前行,葉錦的身子也隨之晃動著,幽深的雙眸怔怔地看著正處於昏迷之中的孔凝華,唇角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膝蓋上點著,像是在敲打著某種節拍。
正午的陽光穿透過還不算是很厚的簾子,整個車內亮堂了不少,卻仍然難以照亮他的一雙深沉的眸子。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好似進入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境地,周遭傳來了些許蟲鳴聲,使得原本就十分靜謐的地方顯得有些怪異,馬車也在此時減慢了速度。
葉錦神色一凜,薄薄的雙唇緊緊地抿著,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雙手暗自緊握成拳,一副準備好隨時待戰的樣子。
耳畔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卻不似平常那般的柔弱,好似利刃一般,發出沉重的金屬聲。
瞬間從四麵八方飛出一道又一道黑影,手裏的長劍低垂著,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十分耀眼的光芒,一看便是來勢洶洶。
為首的一個人站在最前麵,銳利的眉眼直勾勾的看著駕駛著馬車的那人,長劍微微一動,直指他的脖頸,冷漠地好似萬年寒冰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林間響起,有種空穀傳響的悠遠之感,“放下丞相的徒弟。”
葉錦唇角揚起的弧度更甚,慵懶地半躺坐墊之上,抬眸戲謔地看著她,緩緩搖頭一臉十分惋惜的模樣,卻仍然沒有要出去的打算,反倒是已然準備好了去看好戲,雙手抱胸,憊懶之意盡顯。
“好大的口氣,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車夫漠然至極的聲音緩緩傳來,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那雙幽深如黑潭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麵前出現的不速之客。
看似頭領那人冷哼了一聲,高大健碩的身影一動,瞬間驚起了一地的落葉,長劍在他疾速前行之下閃過一道銀白的光影,劃破寂靜的空氣,轉眼之間一群人便直接襲擊了過來。
車夫勾唇一笑,長長的鬥笠已經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似是覺得太過擋視線,直接一把掀開了它,一手借助著這馬車發力,整個人騰空而起,一個旋身,手中蓄勢已久的銀針拋灑了出去,腰間的軟鞭趁著他們閃身的當口抽了出來。
一時間幾人纏鬥在一起,饒是他與這樣多的人周旋卻並沒有多少吃力的感覺,反倒是特別的遊刃有餘,唇角洋溢著嗜血的笑意,揮舞著的長鞭好似一條十分靈活的蛇一般,隻要是纏繞在人的身上,多半是沒有了戰鬥的能力了。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黑衣人此時盡數敗下陣來,唯有那個頭領仍然咬著牙死撐著,他知道孔凝華在自家相爺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到最後的關頭他是決不會輕言放棄的。
就在那車夫的軟鞭襲向了他的時候,他微微旋身飛起,一腳踩在了鞭子之上,借助著它的張力手中的長劍直取那人的咽喉,眼裏滿是狠厲的光芒。
見他竟然使出了如此招數,那麼他也不會再忍,烏黑的眸子猛地一縮,輕咬著薄唇,傾盡全力揮動著鞭子,周身迸發出凜冽的氣息,溫度驟然下降,抬腳一個旋身踢就將他的劍給踢飛。
因著那一劍已經使出了他全身的力氣,如今躲閃不及,隻得硬生生的承受著,身上傳來筋骨被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本還在空中的他卻是直接掉落了下來,雙眉緊緊地蹙著,終於還是吐了一口鮮血,透過黑色的麵巾,滴下了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