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生,不曾求過天,求過地,但此時此刻,她願意用自己的全部餘生,來祈求神明。
不要帶走燕祈,不要帶走她的男人……
忽而,像是神明聽到了她的苦苦祈求,原本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男人,發出了一聲低吟。
雖然很輕,輕到幾乎不存在,但元菁晚還是在第一時間聽到了。
她一步上前,抓住了男人冰冷如霜的手,“燕祈……”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呼喚,男人艱難地撐起了沉重的眼皮,幹裂的薄唇,隻喑啞至極地吐出兩個字眼:“別哭……”
被她緊緊握在手心的手,微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花。
但最終,他也還是沒能完成。
元菁晚隨意地以流袖拭去眼角的淚花,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意,“我不哭我不哭,你願意醒過來,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
她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因為男人睜開了雙眼,與她說了兩個字,而高興地語無倫次。
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卻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眼皮漸漸地往下壓。
元菁晚湊到他的耳畔,以單手捧住他的側龐,用這一生最溫柔的話音,一字一句地貼著男人的耳畔說著。
“阿祈,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不許騙我。”
這一聲‘阿祈’,便像是飄進了男人的心坎之中。
在被黑暗再次淹沒之前,男人的薄唇間,隻緩緩地吐出一個字眼:“好……”
在燕祈被救出來之後,暗衛繼續在陵墓之內搜尋,但半個月下來,卻依然未曾找到鬼穀子。
這個像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便像是真的消失在了這個陵墓之中,與宣武帝一起長眠在這片大地之上。
元菁晚不肯放棄,依然命人不斷地搜尋,但他們如今畢竟身處北魏,這裏的條件如何也不能與南周相比。
燕祈自從在那一日醒過來一次之後,這半個月下來,便再也不曾睜開過雙眼。
穆淮每日都根據他的情況不斷地換藥,但效果卻並不是很明顯。
幾番權衡之下,元菁晚隻留下了一小隊的暗衛,繼續在陵墓之內搜尋鬼穀子,而她則是帶著其餘的人先回南周。
他們在北魏停留了半個多月,朝政雖是有幾個股肱大臣支撐著,但這始終無法堵住悠悠之口。
畢竟一國之君半個多月不曾上過朝,露過麵,養心殿的大門一直緊緊地閉著,將前來議事的大臣們攔截在外。
即便之前朝局在燕祈的努力之下已穩定了下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不到君王的大臣們的心中,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
回到南周之後,元菁晚幾乎沒怎麼休息,便與燕思樺一塊兒,暫且穩住有些蠢蠢欲動的朝局。
雖然燕思樺此人在平日裏表現出一副兩袖空空,不慕朝權的閑散王爺形象,但他上手起來卻也還是極快的。
與元菁晚一塊兒,不過是兩日的功夫,便將朝局給穩了下來。
畢竟自燕祈真正掌權之後,燕思樺的手中也掌握著不少的實權,有這位堪稱朝堂二把手的親王鎮守著,諒那些蠢蠢欲動的大臣與其他諸親王暫且不敢有異動。
而除了要處理一些朝政之外,元菁晚幾乎都陪在燕祈的身邊,照顧他的一幹事由,她都不曾假手給宮女,全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為了舒活血脈,燕祈每日都需要去湯沐閣泡藥浴。
在泡藥浴的過程中,元菁晚不敢有片刻的鬆懈,男人的全身泡在浴池之內,她便在按上以新學來的按摩手法,來為他舒活筋骨。
一幹的宮女們便杵在兩旁,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發得太重,整個湯沐閣內十分地安靜。
忽而,有兩個小東西,從外頭開始打鬧,一追一趕,一前一後,便闖入了湯沐閣。
正是豢養在養心殿內的兩隻小寵物,小狐與小雪豹。
比之於初來,小狐已經長大了許多,身形已經比小雪豹要大上許多了。
之前還是小雪豹追著小狐跑,但現下小雪豹已淪落到****被小狐給欺負。
因為跑得太激動,小雪豹一時沒有掌握好刹車的力道,小身子‘嗖’地一下便是一頭紮進了浴池之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而小狐則是穩穩地刹住了車,‘嗷嗚’了一下,便繞到了元菁晚的身邊。
討好地以嘴巴叼住元菁晚的一縷衣角,長長的白色尾巴搖得極為歡快。
這兩個小祖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又闖了禍,但處在兩旁的宮女們卻是嚇得眼睛都睜大了。
不過好在元菁晚並不曾發火,而是一把將栽到浴池之內的小雪豹給撈了起來。
宮女趕忙上前,從她的手中將小雪豹給接了過去。
但這小雪豹也是拎得清誰是它的主子,誰能給它肉吃,一雙小爪子死死地抓著元菁晚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
睜著一對藍色的瞳仁,可憐兮兮地看著元菁晚。
“肉團,鬆手。”
元菁晚不發火,是因為覺得它們隻是一時調皮,而且也沒闖什麼大禍,所以也懶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