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肖震聯係的通話內容竟然被李振軍偶然間全部聽到了,這事對於飛來說,實在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怎麼辦?
這時,李振軍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眼睛看看他,又轉向旁邊去,說:
“當過兵的人,無論當時在部隊裏幹得怎麼樣,無論現在在哪裏、在幹什麼,對部隊的那份感情,始終是深的,也始終是難以改變的。”
於飛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他,沒明白他的話為什麼突然轉了彎。李振軍繼續說:
“我也是當過兵的人,部隊三年,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有時我想,如果再讓我回到部隊去,我會怎麼樣?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在那個山窩窩裏站崗放哨、齊步正步?每天還是圍著那個大鐵家夥轉,維護保養、裝彈卸彈?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幹,將連長營長他們交代的任務一五一十地做到位,我他媽要當就當個好兵!再不幹那些混賬事!”
李振軍的眼睛裏似乎多了點亮光,是淚花嗎?看不清楚。他接著說,
“都過去了,想也沒用。有時碰到以前的戰友,我見著他們比見著爹媽還親,還激動,衝上去抱住他們都不願意撒手。聊起以前的日子,大家都眼睛紅紅的,直想哭。嗬嗬,是不是有點沒出息?可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心裏酸吧拉嘰的,控製不住,難受呀……於飛,你理解這種心情嗎?你也有過這種感受嗎?”
於飛衝他用力地點點頭,誰說不是呢?但凡當過兵的人,隻要一說起部隊,說起曾經的歲月,說起那份戰友兄弟之情,誰不是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呢?
“我現在給雄哥當司機,應該說他待我不薄,啥事也不避著我,因此雖然明知他一直都在幹著一些非法的事,我都裝作沒看到。當然我也不會幫他做這方麵的事,我就做我的司機!他知道我的脾氣,在這方麵也從來沒有勉強過。
“所以,我在這裏要說明一點的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不知道你以前的部隊是什麼樣子的,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你現在還在為部隊幹活,這就夠了。你放心,這事我就讓它爛在肚子裏了!任誰也別想摳出來!不過,你也別希望我能幫你什麼。”
他眼睛直直地看著於飛,於飛炯炯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他舉起整個酒瓶,向李振軍揚了揚。
李振軍看了看他,也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然後兩人便將瓶裏剩下的酒直接往嘴裏倒,吹了個底朝天。
“其實你這樣很危險,知道嗎?你他媽命好,昨天在車庫裏剛好遇上的是我,要隨便換一個其他人,你還不早被哢嚓了?”他伸出手掌,做了個砍脖子的動作。
他告訴於飛,其實周雄自從知道他跟陳老六在酒吧裏相識,然後總在一起混後,是一直存有戒心的。特別是由於於飛以前在邊防部隊當過兵的身份,讓他總是不踏實,所以他才提出要見麵,算是麵試一下。
此後,周雄還偷偷找陳老六談過幾次,陳老六是個爽直人,心無城府,對於飛是信得過的,因此談到他也是誇獎居多。周雄又安排吳奇搞過幾次跟蹤調查,不過都沒發現什麼問題,所以才將於飛安排到公司來上班,其實還是有點不放心,放在身邊看著。
現在看來,通過這次撈彪子的行動,他對於飛的戒心應該是沒了。隻是這人別看表麵上好像很和氣、儒雅,跟誰都素心素麵的,內心裏卻是疑心特重,不輕易相信一個人。因此還是要時時提防,免得萬一引起他的懷疑,那會導致殺身之禍的!
對周雄與吳奇的多疑,於飛是一直防備著的,總是小心翼翼地周旋其中,虛與委蛇,生怕有什麼紕漏讓他們給抓住。但李振軍的這番知心交底的話,仍然讓於飛十分感動,“軍子,這次你算是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