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與李振軍經過一番觸心動肺的深談,又意外知悉了李一鳴的出事,於飛變得更加沉悶,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啥滋味。
這幾天照常是去大鵬外貿公司上班,但啥事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連逗一下尹秘書的心情都沒有,坐在辦公室裏看都不看她一眼。
害得酷酷的尹秀貞同誌在電腦前也是心神不寧,一份材料好幾次打字出錯,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幾天後,周雄、陳老六他們也相繼通過電視報紙知道了李一鳴的事,一方麵隱隱感到一絲痛快,但另一方麵也覺得這事情鬧得有點大。原來的想法也就是從小老虎口裏搶塊肉出來,想到這小老虎竟然以死相拚,這要是惹得大老虎憐子心切一發威,自己哪裏還會好受?
看著於飛整天情緒低落的樣子,陳老六愈發認定於飛是個講義氣、重感情、值得深交的人。接連幾天,他都千方百計地喊著於飛去喝酒唱歌桑拿,怎麼折騰怎麼來,唯一的目的就是搞得他每次都筋疲力盡的啥都沒時間去想。
於飛也挺配合,每喊必去,每去必喝,每喝必醉,直喝到差點不省人事了還嚷嚷著那誰誰再倒點酒。
你說不管誰長得再犢子似的,要是每次都這麼喝誰還受得了?沒兩三天,於飛便高燒加腹瀉,大病一場,被送到海城協和醫院住院治療。
周雄發下話來,鑒於於飛這次算是“彪子事件”的大功臣,致病又事出有因,組織上從優照顧,著總經理秘書室的尹秀貞同誌為公司的全權代表,負責處理於飛先生的護理、治療等一切事宜。
尹秘書於是迅速走馬上任,將戰場從辦公室轉移到醫院。因為資金充足,她馬上高薪聘請安排了一個專門的護工。
這護工想必大家都知道,基本上每個醫院都有,屬住院部護士班的編外工作人員。他們每天都是搶著幫你幹活,堅決不要工資,全憑自己辛勤勞動的一雙小手從住院者或家屬身上獲取報酬,有時還會偷偷塞給護士長一個小紅包,所以在住院部是很受歡迎的一個群體。
需要說明的是,這護工雖然並不需要什麼高級職稱、博士文憑,一般是身體棒加細心好就能夠勝任的,不過如果從技術層麵綜合考評,不同的護工在專業技術上還是存在著明顯的差距。所謂聞道有先後,護理有高低,此話不假。
可能是尹秘書同誌要求嚴、標準高,在她看來,這協和醫院裏最差勁的那個護工剛好被她給碰上了,什麼事都笨頭笨腦、手忙腳亂的,看得她直窩火。
可舉目四望,其他的護工都已經“名花有主”了,抽不出時間來供她調劑。
她向護士長申請換一個,護士長說了,一來這護工群不屬於她的直接手下,她也沒權力去指揮調度;二來你所請的這個護工來醫院“上班”也有好幾年了,怎麼著都算工齡長的,以前別人用著都還反映不錯,這回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用著不滿意了,沒辦法,解雇權在你手上,你開了她得了。
這話說得有理有力有節,尹秀貞沒辦法反駁,但這護工的護理技術實在是看不上眼,又不能不管那個半死不活瀟灑得差點虛脫的人,怎麼辦呢?自己上陣吧。
因此從入院後的第三天開始,於飛的一切起居飲食,就完全由尹秀貞同誌操辦了。你還別說,也難怪她對護工那麼挑剔,她的護理技術那還真不是蓋的,什麼事到了她的手上,都給整得順遛遛的。
尤其是關鍵的一點她做得很好,什麼關鍵呢?這護理講究個工作流程,什麼時候該打針換藥,什麼時候該幫著翻個身、提醒上個廁所,什麼時候該用哪種夥食進行調理,這套程序不能亂,亂則事與願違,本來隻要住一個星期院的,硬給整成了半個月二十天的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