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間,周雄專程來看過兩回,每次都是問問於飛的病情,一再叮囑好好養病,別想其他的事。然後便招招手將尹秀貞叫了出去,在走廊上談上好一陣子。
尹秀貞回來就將談話內容全部轉述給於飛聽,不外乎叮囑她要注意身體,別累壞了,建議還是叫個護工專門護理之類的,邊說她還邊直撇嘴,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陳老六和李振軍是幾乎天天都要跑過來,生怕於飛憋悶,或者受冷美人欺侮了。尹秀貞見他們來,一般也不鹹不淡地說上幾句話,他們也習以為常。但看見她護理於飛的樣子和神態,竟有些大不一樣,不由得都看傻了眼。
趁著尹秀貞出去打開水,陳老六悄悄地問李振軍:“這到底是不是那個尹秘書?”
李振軍也納悶:“應該是她吧,不是她還能是誰?不過這實在不像她的風格呀。”他轉過身去問於飛,“說,你用了什麼法子,讓她變得這麼乖巧了?不會是泡上了吧?有了親密接觸?”
於飛笑了笑說:“你們就別瞎扯了,人家尹秘書本來就挺好的,她不是負責照顧我嘛。”
“喲喲喲,這才幾天呀,就滿嘴流蜜,光說她的好話了。你讓她照顧別人試試?”陳老六一臉的不信任。
李振軍陡地走上前去,將床前的一本雜誌卷起來,在於飛的頭上高高揚起,一本正經地問:“於飛,你也是受黨教育多年的老同誌,也知道黨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使了什麼迷魂法術,讓尹大老虎這麼聽話的?不會是來了個霸王硬上弓吧?天啦。”他裝作很受傷的樣子,咬牙切齒地揚起雜誌就要砸下去。
這時剛好尹秀貞拎了開水進來,一見之下不由大喝一聲:“你幹什麼?”
李振軍嚇得慌忙後退,訕訕地坐回椅子上,說:“尹秘書,開……開玩笑,開玩笑呢。”
於飛也趕緊打圓場:“沒事沒事,我們鬧著玩呢。”
尹秀貞將開水瓶放下,氣哼哼地瞪了李振軍一眼,倒上一杯熱水,再配上些冷開水。然後左手端水,右手心窩了幾顆藥向於飛伸過去,說:“該吃藥了。”聲音已經明顯地軟了下來,完全當身邊的兩個人不存在。
於飛低下頭,嘴巴直接從尹秀貞的手心裏將藥叼走,然後再轉頭喝她喂過來的水,一仰脖子咕咚進肚,手都沒動一下。兩人配合默契,係列動作完成得熟練而幹淨利落,技術難度和協調默契度都可以打分打到九點八以上。
這世道真是亂套了,平日裏冷若冰霜的尹大秘書竟然還有這麼溫順的一麵,而桀驁不馴的於大酷哥竟然也是這麼的聽話!陳老六和李振軍在旁邊看著,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樣住院住了七八天,於飛的身體恢複迅速,燒退下去了,頭和肚子也不疼了。在小心翼翼征求意見並得到尹秀貞開恩允許的情況下,於飛總算可以相對自由地活動了。
所謂相對自由,這裏得解釋一下,因為每項自由的背後,都有個括號作特別說明,同樣是不能違背的。有人說過,無論你是什麼身份,無論你在哪裏,都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絕對的自由隻能存在於臆想之中。這句話實在是太正確了。
於飛得到的相對自由是,允許他沒事時可以到醫院樓下的草坪裏走走,括號:必須有尹大小姐的陪同,必須嚴格按規定路線行進;允許自己動手吃稀飯喝湯,括號:吃藥必須由尹大小姐親自喂,因為他手髒,會影響藥效;允許他接打電話,括號:接打電話時間為早晨七點到八點、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晚上六點到八點,其餘時間因治療需要一律關機,手機由尹大小姐掌管。等等,還有好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