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於飛,支隊偵查隊那幫兄弟是向夏晨提供了不少信息的,比如他這段時間跟公司的一個女秘書走得很近,晚上經常在一起活動。比如他還經常跟周雄陳老六他們出入一個叫欣欣娛樂城的場所,懷疑那裏也是他們的一個秘密據點,等等。
要是不知道於飛的真實身份,夏晨肯定會跟任曉雯的想法一樣,對於飛的墮落,從不相信到氣憤再到惋惜,最後甚至有可能發展到不屑和鄙夷。隻要有他的信息,肯定會一股腦地全說出來,兩個恨鐵不成鋼的人一起憤怒地聲討,悲其不幸,怒其不爭。
可現在……現在他已經知道於飛是去執行特殊任務的,也就是說,於飛的反常行為和墮落是因為工作需要,是可以解釋的。
那麼,如果任由任曉雯的這種反感情緒蔓延下去,對於飛將非常不利。時間一長,這種反感日積月累,曾經的深情逐漸淡化,等到水落石出於飛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說不定這段感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為了執行這項特殊任務,於飛已經作出了很大的犧牲,如果再加上失去任曉雯的痛苦,無異於將他徹底推下懸崖從此永墜深淵。那種慘狀,夏晨真的不敢想像。
如果真發生這種情況,即使沒有人怪罪夏晨,夏晨也會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作為親密戰友,作為好兄弟,作為一個老早就知情的人,他完全可以替於飛精心地嗬護好這份愛情的!不是嗎?
再說,任曉雯的這種反感情緒對案件的偵破也十分不利,且不說她愛極生恨很可能控製不住情緒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來,單論她上次化裝去陸離酒吧執行任務見到於飛時的失常表現,那一副啥都不管不顧的樣子,真是嚇死人。幸虧當時於飛還算冷靜,夏晨也出現得及時,才沒出什麼大問題。
要是萬一於飛也在情急之下言語失當,露出什麼馬腳來,那麼所有的布局策劃都將前功盡棄付之東流,想想都會出一身冷汗的。誰能保證下次不會再出現這樣的險情呢?
所以,從以上兩方麵考慮,權衡利弊,倒不如想個合適的方式,將真相隱約地透露給她。
夏晨打定主意,跑步跟上任曉雯的步伐。他側頭看了她好幾眼,心想著該怎麼開口。
任曉雯沒好氣地說:“你幹嘛呀?我臉上長花啦?”
“不是,你記不記得我以前曾經問過你關於好人和壞人的問題?”夏晨思忖著說。
“記得呀,我不是都回答過了嗎?你不會還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吧?改行研究哲學啦?”任曉雯這人就這點好,心情調適比較快,不會老是陰沉著臉,鑽到死胡同裏不出來。跟這樣的人交往,感覺比較輕鬆自在。
“我記得當時跟你說過,眼見未必為實,你在判定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之前,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現象和本質是不是一致,反複思量,然後再做出判斷,否則你會後悔的。記得嗎?”夏晨問得很認真。
“啊……對,你是說過這樣的話。怎麼啦?我哪兒做得不對嗎?”任曉雯奇怪了,上次聽到這話時,她就感覺怪怪的,怎麼他又提起這茬來了?
“你有沒有認真地想過,我為什麼要跟你討論這個話題,又為什麼要反複強調這句話?”夏晨盯著她的眼睛說。
“是啊,你為什麼老是跟我講這個?”任曉雯也直盯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什麼來,可是沒有,那是一潭清幽的深水,無波無瀾,寧靜而坦蕩。
沉默。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於飛……他是有苦衷的,其實並沒有真的如我們看到的那樣壞?或者……”她猶豫著開了口,心裏強烈地希望是這樣,卻又十分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