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的情形是,於飛喝了口咖啡,低頭細想一下蘭馨梅講的創業故事,立馬便發現了她在表述中的破綻疑點,正要問出第三個問題呢。誰知還沒等他問出口,蘭馨梅竟然就昏倒在沙發上了!
怎麼回事?
沒時間去細想了,那誰,趕緊撥110、114、119、120、122、12315……不對,急糊塗了。不用一個個撥過去,單撥120就可以了,急救車,要快!
等按下了120三個數字,於飛才意識到一個要命的問題:自己身處的位置在哪裏,具體叫什麼,都不知道。他趕緊又將電話掛了,小心翼翼地將不省人事的蘭馨梅抱出門,平放在自己車子的後座上,然後駕車連問帶蒙地往市區離得最近的大醫院趕。
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己昨晚一夜溫柔的所在地位於海城市安平區東勝鎮的林家村,現在改為東勝街道了,靠得最近的大醫院就是協和醫院。
於飛心急火燎地一路狂飆趕到協和,抱著蘭馨梅就往裏衝,邊跑邊喊:“醫生,醫生在哪裏,急救病人!”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時蘭馨梅的一雙手,正下意識地環在他的脖子上,扣得很用力。
事實證明於飛剛才確實有些過於緊張了,等蘭馨梅被一幫護士安置在急診病床上時,她的眼睛早已奇跡般地睜開了,並且聲明沒有任何不適的症狀,掙紮著就要起床回家,被於飛按住了——好好的突然昏厥過去,終歸是身體哪個方麵出了問題。病因必須得找出來,檢查還是要做的,驗血呀CT呀心電圖呀等等,醫生開過來的一堆單子咱一樣樣檢查過去,排隊叫號,安心候著吧您呢。
這裏不是抱怨哈,確實見過的,很多醫生常用的診治方式就是排除法。小手一招,來來來,主要症狀流鼻涕是吧,先擦擦。咦,剛擦幹又流出來了?很嚴重呀,致發病因可能性很多,一下子說不清,嘮,這堆檢查單化驗單先拿去,好好查查,到時候持報告單來見我。
折騰幾個小時的,報告出來了,一對照,好,不是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什麼什麼,那就隻剩下感冒了,確診!
瞧,多負責任,借流鼻涕的機會,幫你排除了那麼多可怕的病種,花幾百兩銀子算什麼?有人舉手提問,好,問吧。什麼?這位同學你再說一遍,想投訴?你沒發燒吧?提醒你一下,認真想想,你每天辛辛苦苦地掙錢是用來幹什麼的?甭想了,不就是用來看病的嘛!其他的用途都是扯淡。誰都知道,現代社會,身體才是第一位。有病不治,沒有了健康,何談革命工作?你說是不是這麼回事,想明白了吧?沒搞清楚不要瞎起哄。
經過各種儀器的精心診治和醫生的耐心詢問,結果出來了。病曆書上狂龍亂舞地寫著:頸動脈竇過敏性昏厥?一過性腦缺血,……,隨診!
不會吧?怎麼診斷結果中還又是問號又是感歎號的?於飛看不明白,讓蘭馨梅先在病床上躺著,自己跑去找主治醫師。
麵對他的疑問,那位慈眉善目的主任醫師解釋說,根據檢驗報告綜合分析,這位病人的血糖、心髒、腦部等都沒什麼問題,之所以發生昏厥,是由於體位變化、頭部突然轉動引起的短暫性意識喪失,後來的清醒屬於自然恢複知覺,時間在正常範圍。一般人平常也有腦部供血不足導致眩暈的,出現眼睛黑一下,冒星星,身子晃兩晃等現象,那是輕微的。而她的嚴重些,是直接昏倒。不過不用擔心,問題不大,以後多鍛煉,搞搞慢跑,經常做做下蹲起立運動,再注意一下營養搭配,就會沒事的。
至於那個問號感歎號什麼的,那是因為畢竟沒有經過長期的跟蹤觀察,這次的診斷隻能算初診,最終結論還有待以後的調查和病人反饋,所以又特意強調要隨診,再出現類似情況必須馬上再送到這裏來。
哦,這麼回事,明白了,不過,這人都送來了,好容易來趟三甲級醫院,沒掛瓶、沒提拎幾袋藥啥的回去,總感覺有些不習慣,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
於飛有些不放心,謹慎地提議說是不是開點藥吃吃,即使不用藥療,就算是預防或補充營養都行。
人就是這麼矛盾,開藥多了說醫生宰人,不開藥或者藥開得少嘛,又覺得這個醫生好像有些不負責任,怪別扭的。其實這也就是廣大百姓在長期實踐過程中形成的一種慣性思維,來趟醫院不花個幾百塊錢出去,心裏哪會踏實呀?
看著於飛欲言又止不肯離去的樣兒,老醫生想了想,說:“口服的藥就沒必要了,這樣吧,掛個瓶,留院觀察兩個小時。”
掛瓶好,省事兒。於飛屁顛顛地回到病房向蘭馨梅報告,轉達醫生的病因解釋、注意事項,同時十分謙虛地講述了如何才爭取到掛瓶機會的“內幕”。蘭馨梅聽了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男孩,不,男人,還真是有點傻得可愛呀。
既然於飛同學這麼率直,小蘭同學也就坦言相告了,她其實在來醫院的半路上就已經清醒過來了,隻是覺得有些疲倦,所以沒敢亂動,仍躺在後座上休息。